狗咬狗一嘴毛嘞,自此兩個男人在這個土坯小院裡,就鬥上了。各使其招,鬥狠鬥法,很多時候,雖勝猶敗,在計謀上,李建玉略勝一籌,誰也不是大拿,兩敗俱傷,才使得林蘭香在夾縫中得已生存,一個要來,一個要保,心懷鬼胎,來和保最終目的一樣,都是為了佔,他們相互制衡,象兩隻公雞,你啄我一下,我叨你一口,林蘭香在兩隻公雞不眠不休爭鬥中,得已保全,在那些荒唐的夜晚裡,兩個李姓的不孝子孫,一斗斗了好幾年,光陰荏苒,誰都巴不得獨佔鰲頭,上去的還沒來得及炫耀,就被下面的人掀下去,下面的人,剛爬到半截,就被人拖腿拽了下去。
李宜忠長了賊膽,挑明瞭要幹啥,這是林蘭香想不到的,那影子閃出影壁牆,林蘭香苦笑了,這個四下透風的破房子,讓她感到絕望。
“狗日的,想壞老子好事,門都沒有!”罵人罵得咬牙切齒,那如錘重擊的腳步聲已經遠去,且聽不到任何聲響,大花狗還在喋喋不休、不依不饒“汪汪”叫喚。
“哎呀,我們這個小院不得了呀,有人居然要紅杏出牆!我二哥天生頭大,那是冤屈腫大呀,我的可憐的二哥喲,你一個人跑河工上受苦了,還不知道家裡禍起蕭薔,後院起火呀!……”李建玉半個腚落坐在床上,象伸長脖子的公雞,在叫喚!
“死裡面去,少在那裡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柳淑琴拍他一下。柳已經修煉成一隻老狐狸,千年的道行,別人一丁點兒睚眥眼神,從餘光的散射中,捕捉到意義內容的百分之八十,臨場智慧,李建玉兩個捆綁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個,很多時候,許多事擰在那兒,她能準確判斷事情未來走向,許多時候李建玉問計於女人,可惜了,在這麼個小圈子裡,空有智慧,雖過人三級,也只能枉然存在於犄角旮旯裡,她深居淺出,且大多時候離群索居,縱有超人智慧也枉然,智慧象深秋的茄子,不合時宜生長,只會乾癟起皺,最後枯死。
腹腔裡瀰漫著山西老陳醋的味道,李建玉聳聳肩,哼,老孃們家家,還管上我和二嫂的閒事了,二嫂是股外面來的肥水,養田,更養人嘞,尤其是男人,這股肥水已經完全進入這個院子,二哥憨直,象梁山伯,整日守著祝英臺,卻不懂得憐香惜玉,就讓他三弟來代替他好了。
“這李宜忠就是吃屎的狗,唯恐涼了,偏要趁熱了吃,你也跟著?怕你二嫂吃虧?”
“哼哈!”李建玉雖不服,卻惜了,如果再要多吐半個字,柳氏就會槍裡夾鞭,等著吧,來日方長,光送恩典,人家不會領情,要恩威並施,讓人怕,還要讓人敬,二嫂這種人物,軟的不行,硬來更不行,火候不到她不可能主動投懷送抱,在二哥去河工這事上,他完全可以橫出一隻胳膊擋一下,可他沒有,或著說這種意念在他心中存蕩一下,他一猶豫,李宜忠就霸氣立現,狗雜種,打狗都不看主人,早早晚晚有一天,我非削了你不可!夜色如水迷蕩,在欲罷不能裡,就如同降生,往沉睡的深坑裡跌落,且由半醉半醒,到完全迷糊,雞叫頭一遍,就在夢裡抓狂,深秋就要踏進隆冬,那蕭殺般凌厲之風,在悠長的夜裡,可著勁折騰,多少捲曲的生命在瑟縮發抖,在夜裡呻吟,更殘忍的冬季,正如一把快刀,削鐵如泥,幾乎在這樣橫剁豎砍裡,把天地間能夠摧毀的障礙,全部予以蕭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