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家門口走來走去,那扇漆黑的木門,擋住去路,他聽見門內嘩啦嘩啦的水聲,女人的說話聲,門內一聲聲若銅鐘大黑狗叫聲“汪!汪汪!”,且有迴音。
在天氣暖陽的時候,在姚翠萍家前屋後,總有那麼幾個人瞎轉悠,鬼鬼形形,姚翠萍知道:她看不上這樣的男人,在大院的小世界裡,有三個賽著長的女兒,慰藉著她孤苦的心靈,吳太忠死後,她已經習慣沒有他的日子,偶爾田家興會象一片飄過她天空的雲,心會悸動一下,但很快就平靜了,朱春秀不死,她永遠沒有機會,就是有,她也不敢想:別人拖一個油瓶就夠了,她仨,手心和手面,哪一個她也捨不得放手。
王格揚慫的時候,就象一碗煮得稀爛,泡得象鼻涕,泛著小泡的面,夾不起來,記得有一日,陽光明媚,甚至是放著騷,沒有風,路上還沒有人,水面桃花,飄著豔,透著香,且狹路相逢,慾望牙齒對挫,咽一口唾沫,喉結象雞嗉子那樣蠕動,千載難逢,姚翠萍並不急著走,看著他,象桃花要盛開的樣子,甚至衝他“嘿!”了一聲,見他目光躲閃,還笑了一下,這是誘惑!妥妥的他媽的誘惑,還問了一句,“你去哪裡?”翕動的嘴唇,象夾子,“我……我是我……”他緊張了,他不會說話了,像風中之竹,哆嗦了,“噢,沒事!再見!”女人的手,軟軟一揮,走了,望著那背影,他拍了大腿,“這是撩撥!他媽的典型撩撥!我……”在自己大腿上捶一下,腸子立刻青了,悔到骨頭縫裡。
當面發狠,“下次再有這樣機會,我一定……!”,見面打盹,甚至扇過自己的臉,罵自己沒用。
貧協主任沒當上,空歡喜一場,從賈雲龍那兒走得灑脫,這時卻無顏見姚翠萍,風大真的閃了舌頭,當初他大言不慚對人吹噓說,“我馬上就要當貧協主任,任命就這兩天下來!”當時姚翠萍正端著碗,在人堆裡吃飯,他故意大聲說的,記得吳太涼還諷刺過他,“你做夢的吧?還貧協主任呢!我看你也只能當個皮鞋主任,而且還是破的,四下裡漏風,你要是真能當上貧協主任,我就能當梁修身那一角,哎---,牛皮咱不吹,火車咱不推!吹!”“我吹?等著吧,好訊息就從東邊傳來!我要是當了皮鞋主任,首先踹你兩腳,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屁眼眼,小心噴了!狗日的,狗眼看人低!”,吳太涼沒噴,姚翠萍喝到嘴裡的稀飯,倒是噗一聲,噴吳太涼滿臉和碗裡,大家樂得前仰後合,“嫂子,你坑人嘞!這碗裡還能吃嗎?”稀飯在臉上淋漓成道,“這下好了,太陽從西邊出了!”王格揚硬氣走了,“跟我玩,玩死你!”
不管怎麼說,王格揚當時躺在虛幻的幸福裡,迷迷醉醉,他轉身就走,到家轉一圈,覺得沒勁,好像還沒顯擺夠,又轉出來,在門口那些人卻各回各家,散了,失落就像影子,掉在地上。
“喲呵,剛才還沒顯擺夠?”吳太涼剛洗了臉,在屋裡看見王格揚,就把毛巾丟水盆裡,“人都走了,你的那個朝思暮想的她回家了!”
“你說什麼呢?我思誰想誰了?我就是顯擺,你能咋地?我都四十多歲了,還不該顯擺一回嗎?吳太涼,我看你就是找噴的主,這回是稀飯,下回就該是屎尿了!吃大麻籽拿的,我還就告訴你:真有那麼一天,你再想巴結我,黃花菜都涼了,別給臉不要臉!”王格揚真的生氣了,腳一跺,又回去了。
“看把你能的,別說這破主任沒當上,就是當上了,能怎地?癟三一個!”
各種訊息在渠西生產隊傳著,證實這種訊息存在的,是渠西生產隊隊長,並且把選舉的細節描繪得淋漓盡致,好像他在現場。
傍晚,太陽睡溝裡的時候,別人都晃回了家,包括宣傳隊那幾個人,只有老梁還守在破舊的電話機前,他在等錢震祖的電話,果不其然,電話就象尿,唏哩嘩啦響個不停。
“梁書記嗎?”
“是我!我一直在候你的電話!有事?”
“我只想問一下:你們大隊就沒有合適人選啦?幹嗎找一個老光棍來擔任貧協主任?而且聲名狼藉,我聽人說:他喝醉了酒,大白天摸進他哥家,要找他嫂子……被他哥打了出來,可有這事?貧協雖不是行政級別的幹部,可是非常嚴肅的事,政審這一塊馬虎不得,我黨一直要求幹部要清廉,你說這個人清廉嗎?還有沒有合適人選?我還就不信近五千人的吳窪子大隊,就找不出一個苦大仇深的貧下中農來?那李精耀的地主成分劃錯了?要真的劃錯了,趕緊給人家糾正!”
“那倒沒有,那是早些年的事,不算蓋棺定論也算了,誰也無權更改!錢秘書,當時有兩個人選,一個就是這王格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