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繞天三日,揮而不去,那種自帶的顫音,像臺階,從天空鋪到人間,一生只聽一次,終生不忘,不信你支起耳朵聽:嘍呴~!嘍呴~!
“這裡面是有問題的,如果讓他上去,今後你想偷吃個夜飯,恐怕不容易呀,別怪我沒提醒你!”
“沒事!這一點我有數,我還治不了他?比二土匪、老狐狸、金算盤還難纏?先磨合磨合,老牛不喝水,我可能硬按?”李宜忠信心滿滿。
“既這麼著,那就這樣!有些事,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些事,別想矇混過關,我長著耳朵,你腦後那塊反骨,我要三天摸兩回,要是發熱,我有的是安乃近!”
“三哥,賈書記,我是你喂大的,沒有你罩著,我算個啥?”李宜忠時不時奉承他一下。
“知道就好,要是忘乎所以,我這刀也快,十年不用,用一回,必須鮮血淋漓,它不是吃素的,沾了血,它會很興奮,並且喜歡自我舞蹈!”
“有這功能?”李宜忠在心裡不服:你就吹吧!逼急了,老子就不伺候了。
“必須有!賈家溝的天姓啥嘞?大小王你得分得清!”
老小子你就自負,哪天老子不捧你大卵,看你如何蹦躂。
李春堂的勝出,那是賈家溝庶民的勝利,它標誌著專權的賈雲龍的權威第一次受到挑釁,賈雲龍雖不爽,也無可奈何,李春堂自始至終,都不肯與李宜忠同流合汙,這大大超出李宜忠認知範圍。
李春堂回到家裡,李建洲不在家,這個亞健康的兒子一直讓他焦慮不止,他的癲癇病,時好是壞,靠藥續病,好歹有賢兒媳王巧珍在,李子國、李子飛、李幽香都是在二十歲不到就結了婚,不管願不願意,都駛入生活的軌道上,橫長豎長,就長成了俗氣的模樣,生活苦澀,當酒一樣下嚥,不是因為家貧,而是因為這樣或那樣的殘缺,湊合而生,且生生不息,應當說:李春堂目光如炬,火眼金睛,看透了人世間的人情冷暖,因為延續,生命之河從沒斷流,我寫這本書時,一代犟人李春堂還活著,雖衰不死,我常常歎為觀止。
姚書紅像個女吊死鬼,能嚇唬人,白天她哈欠連連,晚上有精有神在莊子裡晃悠,頭不梳來臉不洗,周身散發著餿臭味,別人看見她,總是躲得遠遠的,偏就有些人拿她當個寶,在缺吃少喝的年代,她以舔不知恥面目示人,但她不惱不氣,更不壞人好事,很多時候,活在自我世界,以卑微之態,託舉著那個家,男人不行,家就傾斜搖擺,像風中之竹,她一遍又一遍,在別人家前屋後轉悠,不厭其煩,各家的狗似乎都很熟悉她,只要一汪汪,她就熊小孩兇狗,“哎呀~?狗鼻子下來的,你還咬我?找打的喲!”許多隻狗,只要聽到這膩歪的聲音,就嗯哼兩聲,圈縮回一堆爛草的狗圈去,人活到這樣,幾乎是毀了,除了村子那些跌跌撞撞老光棍,去碰她,其他人已經不拿她當女人了,老光棍們心比身子饞,手中也沒有幾個錢,好歹姚書紅要求也不高,有粉就是面,一塊幾也行,他們猴急猴急的,姚氏還沒有躺下,他們一身虛汗,累得吭哧吭哧的,好漢提不得當年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