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時間不長就死了,生個丫頭,婆家人混蛋,欺負人,呆不下去,就又滾回孃家,忍氣吞聲苟活,這就是命,不嫁張三,嫁李四,末了還是這個結局,人生話不多,李宜忠沒有理由同情,旁敲測擊也不行,看著那個慌慌張張消失在人員中的背影,搖頭嘆息:狼行千里吃肉,豬走千里吞糠!你就一傻老孃們,你不要的,林蘭香順手就拾起,一樣生兒育女,這話咋說?女人是男人學校,你這學校不行,難怪教不出人來。
這會兒他揹著手,在一大群男女老幼身後晃悠,破碎的思想,往豁豁牙牙裡跌落,對於不同的女人,生出慨嘆來,他目光如同探照燈,在幾個他喜歡的女人中切換,林蘭香哪兒去了?明明分派任務時,在的嘛,怎麼找不到?
“李建木家二大娘怎不見了?”他有些詫異,竟鬼叫一聲,這恰恰暴露他的野心。
“不在的嘛!你的眼睛讓大腿擋上了?這不是!”賈福生順手指一下,“你屬驢的,驢心泛上,你倒是時時刻刻不忘記你的二大娘,司馬昭之心,暴露無疑!”
可不是?她換了件男人的衣服,鬆鬆垮垮,顯得嬌小,衣服顯長,脫過屁股,蓋住半截腿。
“賈福生,我警告你!別仗著你有一二分狐狸智慧,我就巴結你,馬上不要收工了嗎?我清點人數,派下午活,你咋跟牲口似的,就惦記那點兒飼料,有點兒出息行不行?”這高調唱的,那叫動聽。
“我說什麼啦?我不就說你二大娘在這兒嘛,你驢眼看不見,還怪別人!”
“隊長最近讓大屌揉暈頭了,魂不附體,看誰都暈,找誰不著!”賈令才手不閒著,話雖犀利,聽上去象是維護隊長,實則拿慫人開涮!
“小木匠!小木匠!有日子沒出來蹦躂了,你要幹什麼?我不給你上眼藥,你是不是就看不出火候,惹急了我,今天冬天你給我上大河工,別怪我沒提醒你,十八雙小鞋,你要穿哪一雙?”李宜忠揹著手,發出威脅。
“李隊!李隊!咋開不起玩笑呢,說著玩,你當真?”賈令才慫了,有時李宜忠並不是說著玩,哪天沒準神經錯亂了,就當了真。
“噢~!噢噢~!滷水點豆腐,各有一犯!小木匠,你不一向自詡是李隊長死黨嗎?這回李隊不給情面,自己人將自己人軍,等著吧,秋後寒風一吹,流放寧古塔,妥妥的充軍罰配!”劉長根像土匪那樣得意訕笑,“這樣一抖落,李隊長包著裹著的帶點兒腥騷味的事,不全抖檯面上了,活該給你小鞋穿!”
“二土匪,秋後寒天,你想替換誰?我不拾掇你,你們就往籃頭子裡蹦吧!我還就不信了!還有誰?”李宜忠的手指像鐘錶指標,慢慢移過來,每個人低垂著頭不語。
賈福生捂著嘴笑,笑出水歡快流動的聲音,他覺得差不多了,又不好收場,只能以這種方式結束。
“老狐狸,你他媽笑什麼?我告訴你:別以為有賈書記罩著你,你就可以放肆,就你出那一兩個餿主意,賈書記未必聽,聽了未必信,信了未必行,出主意你是這個!”李宜忠豎起大姆指,“可要叫你管理好賈家溝生產隊,未必行!說不定還會弄成一地雞毛,賈書記信任你程度,也就50~60%,要不這隊長一職早落你老小子肩上了,醒醒吧,別跟自鳴鐘似的,沒事就顯擺,論智慧,還是人家李百通,那叫能掐會算,你呀,一身慧根,沒長腦袋裡,長屁股上了,怨不得別人,你這一生呀,也就這樣了,看人論事先別人三步!悠著點兒!跟我搗鼓,沒啥好處!狗吃倒頭飯(人死之前,剩下沒吃完的飯!),各人心中有數!”
風輕柔地刮過人臉,四月是個慵懶季節,昏昏欲睡,哈欠連連,李宜忠伸個懶腰,看著賈福生豬肝臉,笑了,象屁一樣,噴出響聲:老小子,也有你不如意的時候!
?人窩囔,連皮帶肉到骨頭,我父親就是這樣一個?人。我祖父李精妙七十八歲,舉傾身之力,一己當壯,領人在他自己墊的宅基上,蓋了三大間草屋,我父親在整理房屋一轉圈,卻嘟囔上了,“呀呀!偏不聽人勸,逞什麼能?蓋什麼三間,兩間多好,累死人了!”他順著牆基,清理被深埋於土中的牆基石,一把不是很快的銑,鏽得口厚,再加上土中有雜草,剷起來費勁,他把對林蘭香的不滿和對父親李精妙的不滿,散在嘟囔裡,蓋房之前,他是提出過中肯的意見,只蓋兩間,比起兩簷到地的馬安棚強多了,一則實力不夠,二則兒子太小,猴年馬月才能長大?可是林蘭香軸得很,不聽他的,硬是拉下一河灘帳,掙命掙出三間土坯房,我看你借這麼多帳怎麼還?呀呀呸!氣死我了!他甚至有些幸災樂禍,李建木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