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宏昭!”
“對!對對!就是他!陸宏昭何許人也?響噹噹硬漢子,哈哈哈……託生生了瓜慫,李老二,你說這事咋就這麼蹊蹺?你要說一點兒聯絡也沒有,打死我也不信,咋這麼巧?李沈氏那時生他可遭了罪了,哭喊三天三夜,就是生不出來,他又不是頭胎,無須費勁,但偏就那樣難:這邊陸宏昭人頭落地,那邊他呱呱墜地,這時間對得上,那陸宏昭是什麼人?是英雄,是共產黨員,人家視死如歸,眉頭都不帶眨一下,驚天地,泣鬼神!結果生個熊二,沒辦法,要照我說:小黑子身上,倒是有這麼點兒英雄氣概,潑天頑劣!我要喝酒!”李精倫推了一下空碗。
林蘭香拿了酒之後,放下,仍然往旁邊一坐。
“蘭香,你還別說:生下這麼個擰種,後半天你還有點兒福氣,你去睡吧,我們早了!”
“李老二,放個屁,行不?讓蘭香去睡,明天還要上工,你我都是無事人:老碼媽頭上握個揪,天不管地不收,等蘭香走了,咱在繼續:酒要喝透,話要說爛,不然沒意思,李老二得看透:你我在這個世上,來去無多,這些小崽子們讓他們鬧騰吧,你知道我擰巴多少天要來?至少半個月,我不能不講道理:你去得,我得來得,我們的友誼長達幾十年,我們認識時候,都才十多歲。”
我老爹衝我媽揮揮手,我媽一個人摸到床上。
“你十一,我十三!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齡,這蘭香走了,你老小子對我說:是不是揀個寶?我這眼睛毒著呢,看人一看一個準,這下圓滿了,將來到下面去,列祖列宗都不待考問的,這一生該做的事,一樣不落!兄弟,不容易呀!”李精倫揮揮手,碰碰李精妙,“壽時不多,抓緊了喝!”李精倫自己抓過瓶子,給自己咕嘟咕嘟倒上,“我比你大,是你哥,自己抓緊倒上!”
“老哥哥是一片丹心呀,想不到我們都還能有今天,喝!”端起碗來,碰一下,說一大口。
“李老三咋樣?”喝罷,抓了只幹辣椒皮子,掰去梗子,也不擦一下,往嘴一撂,咀嚼起來,他們都是酒仙,喝酒吃菜少。
“還那樣:齁嘮氣喘,還天天蹲坐在矮牆那兒!”
“聽你講過:他和小黑子不對付!”
“不是一天半天,小黑子異樣頑劣,我倒是疏於管理!只是他家小普可惜了!”
“沒辦法,一人一個命,李建良和肖梅都是病秧子,現在又有孩子吧?”
“兩個閨女兩個兒子!”
“不錯!不錯!誰遭罪誰償還,禍不及子孫嘛!誰沒年輕過,好東西誰不愛,命裡沒有莫強求,馬鳳蓮現在怎麼樣?”
”不知道!她把相思擰成了繩,每年至少一次到老四墳上!”
“不錯!不錯!只可惜苦了自己這一生!”
“不喝了!我突然不想喝了!”
“?了就送?了!至少這碗裡……”
“一滴不剩!”端起來,一氣幹了,聽到最後的酒,快速擦過碗邊的聲響,“還有一件心事沒了,小黑子我必須要看,這結不開啟,擰巴我的心!”
“依你!你終究還是敗了!這個東西后勁足,不如後槽坊的酒,可惜了,今生再也喝不到了,很懷念那一口呀,終生遺憾,曹真善如果不死,這會兒也許還活著,那東西透著靈性,獨樹一幟,現在再也沒人釀得出了,獨一份,絕跡了,狗日的沈冬秋,死了都要讓人罵一句!”我老爹的思緒跌入幽深的縱橫裡,像一粒沙子掉進漩渦裡。
陽光廉價,且不用一文錢,想不到的,一個外人,竟然裹挾著我媽我老爹,去學校像老鷹捉小雞似的,把我領出來,我一定令李精倫很後悔,我是一個俗人,相貌普通,除了頭大稍扁,就再也沒有什麼特點了,還有就是邋遢,有些窘迫,頭髮亂得像雞窩,據有人說:我那時從不注重個人形象,除了學習,其他的我都不在平,因為心中藏個李瑞芹,不敢拿出來示人,更不必取悅誰,家貧遮不住,記得剛開學,李瑞芹還和我把人平80斤幹荒草弄去學校,說是啥狗屁勤工儉學,說穿就是無償捐獻了,弄一身汗臭,到最後,一個毛格都沒落下,好在李瑞芹幫我把空平車拉了回去。
“誰找我?”我一頭霧水,看見我媽和我老爹,“原來是你們!”只是旁邊還站個小老頭,我不認識,我跑過去,叫了一句“媽”和“老爹”,我注意了那人,他笑得特別甜,“你是誰?”
“他是你大爹!”
“噢!”桑樹上掛棒棒那種?我一臉不屑,並沒叫他。
“小黑子是黑點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