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南小學放學回家的第一次,田麗麗真的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她送餘淮海一路向北,順著南城河一條羊腸小道,一直送到餘淮海通往家門口的路上,才一個人孤單地離去。
“甜甜,你從這裡離你家遠麼?”
臨分手時,餘淮海有些擔心地問,怕她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還好,不太遠,喏,過兩條街往西邊走就到我家了。”
至於具體地點,田麗麗沒有直接告訴餘淮海。
回到家裡,餘淮海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放鬆,他將自己在城南小學結識同學田麗麗的事情講給了爹孃聽。
“你是運氣好啊,我把你送到學校後,我臨離開時,你那個教語文老師的班主任跟我說,人家田麗麗的家裡人是公安局的,沒人敢惹,她身邊空下的那個位置,就是原來班上的小霸王,硬是被她打跑了。沒想到,她能對你這麼好。”餘淮海一聽這麼說,心裡嚇出了一身冷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方面折服了田麗麗,他擔心會不會哪一天自己也要被田麗麗爆揍一頓,想想這事後脊樑有些發涼。
他現在還是個小男人,當然不瞭解男女之間的事,甚至怎麼和女生相處,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在意過,但他只知道班上的女生對他都好,也為了這個原因,黃氏兄弟沒有吃醋,欺負他的原因多多少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這時,母親苗小蘭走了過來,把餘淮海的書包幫著取下來。
“小海呀,等你再過幾年,你就會知道了,一個女的如果對你好,說明她喜歡上了你,能喜歡上你的人也會為你改變。這裡面的事有時真的說不清楚,人不是說緣份嗎,說不定這就叫緣分呢?”
餘淮海聽不懂母親嘴裡的緣份是一種什麼東西,不是田麗麗喜歡自己的原因吧,如果是那樣,他和花鼓燈應該也是有緣份的。
“爹,我做完作業,你能教我跳花鼓燈麼,剛才娘說緣份,我覺得我和花鼓燈就有緣份,你說對不對,我就是喜歡,喜歡不就是娘嘴裡的緣份嗎?”
苗小蘭有些驚歎兒子的反應能力,這麼聰明是不是用錯了地方,她一面窘相地望著餘萬金,想從他那裡找到答案。
“小海說得有道理,你咋忘記了,他滿月的那天晚上,咱們不是在他面前放置三件東西麼,一件是玉佩、一件是銀器,還有一件是繡著花燈的撥浪鼓,讓他自己選,那第一個選的就是那件花燈撥浪鼓吧。”
餘萬金這麼一提醒,苗小蘭這才想起了這事兒。
“後來,他慢慢長大,不管再哭再鬧,只要看到我們玩花鼓燈,他立即就安靜下來,眼睛不眨地看著我們表演,聽到鼓樂聲他還能自主地跟著鼓點跳,這就說明他和花鼓燈是有緣的。”
“爹,這麼說你是同意教我跳花鼓燈了,你真是我的好爸爸。”
苗小蘭也笑了,看看餘淮海臉上能露出笑容,她比什麼都高興,畢竟孩子能走出陰影,幸福的成長太重要了。
“小海呀,你什麼時候學洋氣了,爹就是爹,怎麼還叫起爸爸了吧,那可都是工作人員和城裡人才喊爸的,換個學校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餘淮海“嘿嘿”了一聲。“書上學了,老師也都教了,新社會的人就應該叫爸爸,不是光城裡人和工作人員才能喊爸媽的,以後我不喊爹孃了,就喊爸媽吧,爹孃是生活在舊社會里的人喊裡。”
苗小蘭看了一眼餘萬金。
“他爹,小海子說的是真的麼?”
餘萬金哪裡知道那麼多,他也只知道怎麼把花鼓玩得更精彩,跟著無奈地搖搖頭。
苗小蘭苦笑了一下。
“小海呀,以後你想叫什麼就叫什麼吧,反正我是覺得叫爹孃更親一些。還有啊,我本想讓你好好讀書,將來有知識有文化能混個一官半職的成為國家人呢,看你這樣也難為你了,你既然喜歡就讓你爹教你吧,誰叫你是花鼓燈的後人呢,選擇玩燈也許是最適合你的了。”
“謝謝媽媽,你真是我的好媽媽。”
餘淮海高興地跳了起來,摟著媽媽的脖子,把臉仰得高高的,親了苗小蘭一口。
“人該啥命是一定的,我才不希望兒子當什麼官,發什麼財,只要他能平安長大,有一技之長,哪怕是將來跳花鼓燈,只要能養活他自己,養活一家人,平安健康的不也挺好的嗎?”
經歷了被黃氏兄弟欺侮一事,餘萬金似乎更加堅定了兒子平安的重要性,哪怕拼上這條老命也要保住兒子,讓他平安快樂地成長,其他一切者不那麼重要。
早上的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