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平清殿。
正中一爐降真香,紫煙嫋嫋。
香氣多變,忽如薄荷清涼,忽如蘭花幽遠,忽如青柑清爽。
大殿內除了蕭重景和濁清外再無他人,連近前侍候的太監也被蕭重景摒退出去。
蕭重景他扶著龍椅佝僂著背,雖說身著流雲大氅,但整個人看上去卻有幾分枯槁。
他在位十五年有餘,除了枉殺功臣、大肆集權外沒做過什麼出色的政績。
雖說遠遠稱不上是個好人,但他在做皇帝這件事上卻可以稱得上勤(上)勉(癮)。
除了例行三節四祭外,極少有不上早朝的時候。
今日臨時取消早朝,正是因為皇子蕭若瑾的大婚。
不過他還是命濁清陪同移駕平清殿,殿內左側上首擺了張紫檀木桌上,上面早早備下茶水點心,看樣子是在等一個人。
蕭重景拂起大氅的一角,順勢坐到龍椅俯視御階喃喃道:
“孤御極已十五年有餘,這十五年來敬天愛民、宵衣旰食……北離上下也稱得上國泰民安!”
“可是為何總會有一些江湖武者不服教化,總要跟孤和朝廷過不去呢?”
“先有李長生,後有溫彥釗,他們不過逞一人之威便要蓋過孤的皇家之威,天下豈有這樣的道理?”
濁清躬身站在龍椅旁,蕭重景的話他聽得很仔細,除了寬慰聖心他貌似也沒什麼可說的。
“陛下勿憂,現在李長生已經離開北離遊歷四方去了,既然他已經說過不會再回來那也就不用擔心他的威脅。”
“只是這溫彥釗年輕氣盛,不服管教!陛下恩威並施都未能感化這兇頑惡徒,依老奴看,除了殺之後快,再無別的辦法!”
“眼下就指望蘇信將軍圍困溫家,待他回援之際半路截殺!”
說完,濁清在脖頸處手掌橫斬。
蕭重景聽完猛地抬起頭盯著濁清眼睛問道:“上次你跟溫彥釗交手時,可有勝他的把握?”
濁清一怔,略帶慚愧地低下頭:
“那賊子一身毒功著實了得,老奴若是用出九重虛懷功,倒是有三分把握能勝過他!”
蕭重景眼睛一眯:“三分?”
濁清有些心虛:“若是對付這小子,必然不會只有老奴一人出手……”
“他功夫再高,也只是兩隻拳頭一柄劍,咱們大內高手地境之上的也有三五十人!”
“其中不乏有擅用劇毒暗器、火器飛箭的高手,這些人一擁而上諒那小子就是有九條命也得交待!”
蕭重景聞言心中安定了幾分:
“若是再有國師齊天塵助陣呢?你可有完勝他的把握?”
濁清面色一喜,口氣極為篤定:“若國師肯出手,再添一個溫彥釗,也不是問題!”
蕭重景微笑著點頭:“好!希望到時你可別讓孤失望!”
話音落處,殿外轉進來個小太監俯身道:“稟陛下,欽天監太史令、國師齊天塵已到殿外!”
蕭重景聞之精神一震:“國師到了?快請快請!濁清,速速給國師添茶,一早來的水早都涼了!”
說完,他急急站起身,理了理大氅便朝殿門走去。
齊天塵一身素白道袍,長鬚勝雪垂垂過胸。
他環抱拂塵,信步走向大殿,眼見蕭重景迎面走來,微微一笑打了個稽首:
“老道齊天塵見過陛下,怎敢勞陛下遠迎!”
蕭重景一把托起齊天塵的手:“國師監掌天象龍氣不易,孤若不是有求國師,也不敢請國師到宮裡來啊!”
入殿落座,蕭重景也不藏著掖著:“前些日子,孤本欲到欽天監拜訪國師,恰逢國師閉關修行。”
“孤料想到這幾日國師也該到了出關的日子,便命濁清代孤去請國師,倒也沒有什麼大事……”
“想必國師也對先前嶺南溫家那個嫡子溫彥釗有所耳聞,他年紀輕輕便能跟濁清一較高下,又有一身屠城滅國的劇毒!”
“孤夙夜憂嘆,就是擔心這小子哪天再像上次一樣大鬧天啟城,害的我百姓將士白白丟了性命……”
齊天塵手持拂塵雪白的眉毛微微皺起:“陛下口中那個溫彥釗,老道早有耳聞。”
“他那一身功法不像是嶺南家學,倒像是以毒煉毒的邪功。”
“此子剛滿十八歲便入半步神遊,的確是個驚世奇才,只可惜不能為我北離所用啊!”
濁清聞言,不禁脫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