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上絕路的何德深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抄起身邊的椅子朝著顧清遠的衝過去。
眼看著何德深再次衝來,顧媛突然撒開保安的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衝過去。
見姐姐去了,顧宸宇也緊隨其後,兩人合力將搖搖欲墜的何德深推下樓梯。
四十多層的陡峭臺階,何德深連人帶椅子從上面滾落下去,再也沒有半點反應。
被拖拽的漸行漸遠的身體,已經看不清何德深的容貌,卻清晰的看到顧清遠下了樓梯,檢查了一番後,毫不猶豫的上了駕駛室。
沒有任何憐憫、殘忍的將地面上無法動彈的人來回碾壓在滾滾車輪之下!
遺落在臺階上的血跡連成了一道鮮紅蜿蜒的血線。
在韓諾昏死過去之前,黑暗冰冷的恐懼從骨縫中無聲無息滲透五臟六腑,永遠刻在他幼小的靈魂裡。
天昏地暗,一張張猙獰的面孔都迅速扭曲……
韓諾握緊拳頭,頃刻之間被滔天的怒火和憤恨淹沒。
他痛苦嘶吼一聲,淚水順著蒼白透明的臉流淌下來:“爸!爸!”
往昔的記憶溯流而上。
韓諾冷汗淋漓,胸膛劇烈起伏,這些深入骨髓的痛苦幾乎將韓諾逼迫得喘不過氣來。
憤恨恐懼之下,頭越來越痛,胃中開始翻湧。
極度的緊張讓韓諾的精神接近崩潰的邊緣,韓諾再也承受不住,臉上交現著痛苦與憤怒。
他下意識的蜷縮著身體,做出自保的動作:“不要打我!不要打我爸爸!謝晨!救救我!救救我們!”
脫口而出的呼救,連他自己都未意識到他喊的到底是誰。
“諾諾!”
緊閉的房門被何問一腳踹開。
門外的光線照射進來,在揹著光的何問身上撒下一層淡淡的光暈。
韓諾如同受驚的幼獸,兀自沉浸在痛苦的回憶裡,他下意識地抱住自己的身體,驚恐道:“別打我……別打我……別打我爸爸……”
何問只感覺胸口悶痛,他大步上前,一把將地上的人摟進懷裡。
“諾諾,是我呀,是我呀,我是你哥,你別怕!”
身體被溫暖的懷抱緊緊擁住,耳邊傳來了低啞的聲音:“你別怕,以後都沒人會打你了。”
彷彿來自天外的聲音穿透陰霾的噩夢。
韓諾大口喘著粗氣,他緊緊抱住何問寬闊健碩的身體,蒼白的嘴唇顫抖道:“我不怕,哥我不怕的,我沒事的,沒事的。”
何問盯著韓諾的眼睛,他一直都知道,韓諾外表看上去堅不可摧,可一旦敲掉這一層又一層偽裝的外殼,骨子裡其實早已千瘡百孔、脆弱不堪,受不得半點兒風吹雨打。
只是這份脆弱,也只有在這個時刻,在自己面前,他才會毫無顧忌的展示出來。
何問撫摸著韓諾的胸膛,哄孩子一般地安撫著他驚恐的情緒。
“我知道,我們幸福孤兒院也就你最勇敢了,你不會怕的。”
劇烈的情緒波動在何問不斷的安慰下,緩緩蟄伏下來,韓諾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
何問擦掉韓諾額頭上的冷汗:“怎麼樣,好點兒了嗎?”
韓諾閉了閉眼,緊緊抱住何問的手緩緩放鬆下來,身心都如同死過一回一樣,他啞聲道:“好多了。”
何問將他拉起來,走出這片黑暗的空間,韓諾才從那種溺水般的窒息中擺脫出來。
不到五分鐘,他便難以忍受,病情加重,一看就是忘記吃藥的結果。
痛苦如同枷鎖,無法忘記,就只剩下面對。
何問看見韓諾的臉色,嘆了一口氣,將之前開好的藥遞過來。
“諾諾,你如果不配合我的治療,這個病是不會好的。”
情緒平穩下來的韓諾再次恢復了無畏的淡漠,只是泛紅的眼尾還未及消散。
“這段期間太忙了,我一下就忘記了。”
“你以前也很忙,可從來不會忘記治療。”何問倒了一杯熱水:“是因為謝晨的原因嗎?”
韓諾搖了搖頭:“他不知道我的病情,我也不想讓他知道我的過去,何問,我恐怕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給爸討回公道了。”
何問語氣艱澀:“都這麼多年了,幸福孤兒院早就取締,我們這些人人微言輕,又怎麼鬥得過顧家?更可況,顧家還有謝家護著,我們恐怕……”
後面的話何問沒再說下去。
身體的傷會康復,記憶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