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新村小區。
“爸,吃飯了。”張可端著飯菜放在飯桌上,然後過去推她老爸過來。
張三千坐在輪椅上,眼歪嘴斜,雙手也不受控制,一隻手比出了個六,另外一隻手比出個七。
張可推著她老爸坐到飯桌前,然後端起碗,拿了一個勺子過來,挖了一勺飯喂到張三千嘴邊:“吃吧。”
張三千歪著的嘴,費勁地張開。張可把飯菜喂到他嘴巴里,張三千歪著嘴巴慢慢嚼著,雙眼疲憊地看著前面。
張可拿起紙巾擦了擦她爸爸的嘴角,她老爸張三千四個月前得了中風,現在還沒好,還是眼歪嘴斜半身偏癱,只能坐在輪椅上,吃飯都要人喂。
張可一邊給張三千餵飯,一邊說:“爸,今天房東潘叔打電話來說又漲房租了。”
張三千沒有說話,只是自己一個人在發呆,臉上一點神采都沒有。
張可看了看她老爸,有些無奈地輕嘆一聲,她又挖了一勺飯遞到張三千面前,可是這一次,他卻不肯吃了。
“怎麼了?”張可問了一聲。
張三千雙目無神,輕輕蠕動嘴唇,結結巴巴地說道:“把……把明心堂……關……關了吧!”
張可把飯勺往碗裡一戳,生氣道:“你糊塗了吧?這是媽一輩子的心血,你說關就關了?”
張三千歪著脖子,嘴角露出嘲諷之意:“中醫……救不了……你媽媽……我還要……還要這診所……幹……幹嘛?”
張可重重地呼吸了好幾口,才勉強沉著氣說道:“診所的事兒不用你操心,你好好養病就是。”
張三千卻道:“我……不想治……治病了……”
張可一下子大聲起來:“不想治病你想幹嘛?”
張三千歪著腦袋,抽動了幾下歪嘴,神情有些激動,他結結巴巴道:“我……我早該……該死了……你……就不該救我!早……讓我死……”
張可胸膛劇烈起伏著,她罵道:“想什麼美事兒呢,你好好活著,你要死了,誰來還房貸,誰來交房租啊?”
張三千似是沒有聽見張可的話,他的眼神中流出了悲傷之色,他輕輕顫動著雙手,道:“我……想……你媽……了……”
張可一時間心裡也堵的厲害。
張三千雙眼迅速紅了起來,眼中有晶瑩在閃爍,聲音也在不停顫抖:“我……想……去見……見你媽……”
張可揉了揉自己發酸的鼻子,把碗往桌子上一砸,生氣地說道:“少說這些有的沒的,你給我好好活著,你要是死了,這麼多爛攤子誰來收拾?”
“你趕緊給我好起來,然後趕緊給我掙嫁妝錢去!我告訴你,我要是嫁不出去,你就算下去見了我媽,我看你怎麼跟她交代!”
“吃飯!”張可大聲吼了一句,又把碗抓了起來,舀了一大勺飯送到她爸爸嘴邊。
張三千這才又慢慢張開了嘴巴。
……
夜慢慢深了,張可站在了陽臺上,望著茫茫夜色,又抬頭看看星空。在她媽媽還活著的時候,明心堂是他們縣裡最好的中醫診所,那時候生意非常好。
可是她媽媽四年前去世之後,張三千就一蹶不振了,所以明心堂的生意也就一落千丈了,一直到現在的門可羅雀,他們家的錢財也在這幾年被耗完了。
而幾個月前張三千病倒之後,本還在讀大學的張可也趕緊回來照顧她老爸了。現在明心堂內憂外患,隨時有可能倒閉。她老爸又喪失了行動能力,還心存死志。家裡的經濟又出現了嚴重的危機。
這麼多重擔就全都壓在她一個人的肩上,直壓得這個小姑娘喘不過氣來。
張可輕輕嘆息一聲,看著天上最亮的那顆星,低聲說道:“媽……我也想你了。”
……
而許陽也在1978年的西苑醫院的婦科裡面待了七個多月,他也跟師學習七個多月了。
誠如許陽自己之前說的那樣,如果他沒有被中醫院開除的話,他也一起跟師學習的話,那以他的天分和理論基礎,相信很快就能從一眾規培醫師中脫穎而出。
事實上,他也做到了。
在他們這一批醫生裡面,許陽是進步最快的,認識許陽的人都知道他學習起來是有多麼的刻苦和認真。
這大半年來,他幾乎沒做過自己的事,每天除了吃飯和睡覺,就是學習,西苑醫院裡這些醫生,尤其是他們這些婦科中醫,每天都會被許陽請教。
許陽對中醫的臨床經驗的學習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