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也過來旁聽了。
徐原還一直在打聽,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患者病情突然就控制住了,昨晚不是還不行嘛。
其他小中醫一時間也說不清楚。
到了會議室。
杜月明開了口,眾人才安靜下來:“這個病人是我們中醫科第一個全程獨立接手的重症病人,經過兩晝夜的治療,終於控制住了病情,取得了勝利。諸位辛苦,值得鼓勵。”
會議室裡響起了掌聲。
中醫科的中醫全都揚起了笑臉。
杜月明壓了壓掌聲,說道:“這次開了個好頭,但是千萬要戒驕戒燥,接下來我們還會遇到更多疑難的病人,垂危重症的病人。”
“我們固然要發揮中醫治療危重症的優勢,但治療時候也要慎之又慎,一切要對患者生命安全負責。好了,套話就說這些吧,剩下讓許醫生總結一下這次救治病人的經驗。”
說完,杜月明帶頭鼓起了掌。
其他人也鼓掌,然後都看向了許陽,小中醫們兩隻眼冒著小星星,跟看偶像似的。
許陽微微頷首,苦笑一聲,說道:“也沒什麼經驗不經驗,其實說來也慚愧,這次的診治,是我的過失。”
眾人皆是一怔,效果都這麼好了,怎麼還是許老師的過時?
許陽微微嘆了一聲,說道:“之前的診治,你們也都知道了。我著眼於患者的噤口痢,又關注於患痢疾良久,前醫用藥久治不效,所以用了張氏的燮理湯。”
“但其實效果一般,張氏確實配伍極其巧妙,用之則效,但不是特別對證,見效就會慢了。恐怕得再有個兩天,患者的痢疾才能真正被控制住。”
其他中醫也在點頭,這的確也是他們原先的估計。
許陽接著道:“但見效慢,本就不是中醫的治病思路。中醫治病當追求效如桴鼓,立起沉痾。所以昨晚我也一直在思考,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後來在一隻雞上得到了提示。唉,患者是在抗洪搶險的時候,感受寒溼之邪的,此邪是由表入裡侵襲人體。邪之來路,便是其歸路。”
“喻昌曾在《醫門法律·痢疾門》中記載用逆流挽舟之法,治療外感夾溼型痢疾,屢起大症。”
“喻氏曾雲‘邪從裡陷,仍當使邪由裡出表,所以下痢,必先從汗解,先解其外,後安其內。外邪但從裡去,不死不休!’”
“而我卻忽略掉了這一點,困於其百日之久的痢疾和久治不愈的噤口痢。哎,須知,雖然百日之久,仍當要用逆挽之法,引邪外出,由此死症可活,危症可安。”
“後來,我趕回醫院,問詢患者,患者也自訴肩背沉困非常,如背磨盤。這便是太陽表氣閉阻之明證。諸症,續當先解表啊!”
“唉。”許陽又嘆一聲:“是我失察!慚愧不已,就算用燮理湯控制了痢疾,但是病邪卻會由此深陷入裡。接下來也會繼續為害,說不定隔一段時間就會再來一次。久治不愈,成為頑疾。”
“這是醫生的過失,我還常常勸導你們,讓你們一定要注意伏邪。有表證,就一定要先解表,要引邪外出。還一直讓你們不要小視汗解法,有些垂危大症,汗解法也能救人性命。而我自己卻忽略了一點,真是慚愧之極,難為人師!”
許陽臉上滿是尷尬之色。
其他人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們倒不是怪許陽,誰能保證從來沒有犯過錯過?省裡的醫院不是治了半年也沒好嗎,許老師已經很厲害了,兩天就讓病人轉危為安,控制病情了。
許陽接著道:“然後我回來用逆挽之法,引邪外出,患者周身得微汗,肩背的沉困也消失了。痢疾,自然也停了下來,見效極快。由此可知,治病之時一定要考慮周全,慎之又慎。諸君,當以我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