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畫一怔,猛地抬眼。
宴輕一雙眸子平平靜靜,如平靜的湖面,彷彿就在說稀鬆平常的話,沒有一絲半點兒別的意思。
凌畫試探地問,“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去江南?”
她是真沒想帶著宴輕離京去江南,否則陛下問她要捨不得新婚分離太久,便將宴輕帶著去江南時,她也不會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她每次離京,都會一路遇到殺手,沒個消停,而今年,隨著蕭澤被逼急了,只會下手更狠。他不想宴輕跟著她去受那血雨腥風。
他待在京城,她會讓雲落保護好他,也會留下些人手,另外,畢竟是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蕭澤就算想拿捏住她的軟肋對付宴輕,也不會輕易得手。
總體來說,他留在京城,可以一如既往過他想過的日子,吃喝玩樂,都隨他開心,是很安全的。
“你不想帶我去?”宴輕垂眸看著她,神色淡淡,“怕我成為你的拖累?”
凌畫搖頭,記得自己曾與他解釋過一遍原因,但想著他大約那時沒在意,便再度耐心地解釋,“不是怕你成為我的拖累,是路上比較辛苦,你知道的,東宮和溫家是不會放過我的,此去江南,不止路上比較危險,到了江南,也處處是危險。你待在京城,會很安全,跟在我身邊,我怕有個閃失……”
他是太后的寶貝疙瘩蛋,別看太后如今因他對她愛屋及烏,但若是因她有個閃失,太后一定饒不了她。
宴輕打斷她,挑眉,“你確定從我娶了你後,我待在京城,就能保證很安全?”
“倒也不是,至少比京外安全,在京城,天子腳下,總不會明目張膽,一旦出了京城,很多時候,出手便無所顧忌。”凌畫這些年見識的太多,也經歷的太多,正因為走多了夜路,趟多了血道,才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麼是萬無一失的,哪怕做足了充足的準備,但依舊要靠三分的運氣活命,她鬼門關上走過不止一遭,最是明白。
宴輕“呵”了一聲,挑眉,“所以,為了我的安全,你就要將我扔在京城,自己一走幾個月,再如上回一樣,音訊全無?”
“自然不會跟上回一樣,上回是特殊情況。”凌畫連忙說,“我每隔幾日,便會給你來一封書信。”
她跟太后都保證過了,一定抽功夫寫信,聯絡感情,不能一走幾個月,音訊全無,等回來,以前辛苦刷的好感度都白費了。
“我不愛寫信。”宴輕丟出一句話。
凌畫小心翼翼商量,“你不用給我寫信,我給你寫信就好?”
宴輕拂開她的手,語氣忽然冷了,如外面飄著的風雪一樣帶著幾分涼意,轉身向外走去,“我也不愛看你寫的信。”
凌畫:“……”
他生氣了!
隨著宴輕走出內室,珠簾噼裡啪啦一陣脆響,彷彿是打在人的心坎上,冰冰冷冷。
宴輕對外喊,聲音依舊冷的,“端早飯來。”
雲落應了一聲,立即去吩咐廚房。
凌畫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掙扎片刻,慢慢走出房間,坐在了宴輕對面,不說話,只看著他。
宴輕面上沒什麼情緒,看不出半點兒惱意,一雙眸子也淡淡的,倒了一盞茶,翹著腿喝著,連眼神也沒給凌畫一個。
凌畫瞅了他半晌,終於確認,他是真的生氣了。
廚房端來早飯,很是豐盛,大約這幾日男女主人都不在府內,很是讓廚房沒有發揮的餘地,給憋了個夠嗆,所以,今日兩位主子都在府中,廚房便趕緊發揮起自己的用處來,將早飯做了好幾種樣式,都是兩個人尋常愛吃的東西。
宴輕放下茶,拿起筷子,凌畫頓了一會兒,也慢慢拿起筷子。
一頓飯,吃的很是安靜。
宴輕似乎沒什麼胃口,吃了沒多少,便扔下了筷子,起身出了房門。
凌畫連忙問,“哥哥,你做什麼去?不跟我去張家嗎?”
“不去。”宴輕沒說做什麼去,扔下一句話,拿了一把傘,出了屋子。
外面風雪不大,輕飄飄落在他撐起的傘上,他慢慢悠悠走著,不知要去哪裡,很快就出了院子,走沒了影。
凌畫將一碗瘦弱粥吃完,用茶水漱了口,用帕子擦了嘴,對外喊,“琉璃。”
琉璃進了屋,“小姐,您跟小侯爺又吵架了?”
不是她特意用這個又字,實在是倆人總是鬧矛盾,一言不合,已不是第一次了。
凌畫站起身,“你去看看,他是不是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