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青玉站在書房的房簷下,對著海棠苑四下打量。
她還記得,小時候,由爹孃帶著,給老侯爺祝壽,來過端敬候府。
那時她也就六七歲的年紀,老侯爺戎馬一生,尋常是個肅穆的人,但在孩子們面前,眉眼慈愛,是個看起來十分和藹的人。
彼時,她記得,宴輕八九歲的年紀,跟在老侯爺身邊,接待前來端敬候府給老侯爺祝壽的客人,小小年紀,看起來已顯清雅端方。
她記得,當時她娘悄悄跟他爹說,“小侯爺長大後可了不得,怕是媒人要踏破了端敬候府的門檻,將來不知是哪家的女兒,有福氣嫁入這端敬候府。”
彼時,端敬候府的兩位女主人早已故去,侯爺沒有續絃的打算,嫡出一脈,甚至是整個端敬候府內,都不會再有第二個子孫,那麼,宴輕板上釘釘,就是端敬候府唯一的繼承人了。
誰不想嫁入端敬候府這樣顯赫的高門?誰不想嫁給人口簡單沒有內宅爭鬥的府邸?更何況,小小年紀的宴小侯爺,已初露風采,他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不單單是賞心悅目,而是明擺著告訴所有人,此子將來,怕是比端敬候府的兩位侯爺,都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再過幾年,便是整個京城獨一無二的佳婿人選。
她爹聞言悄悄問她娘,“要不,咱們家試試?”
她娘嗔了他爹一眼,“做什麼美夢呢!就你女兒這個德行,怎麼配得上人家。”
她爹看看她,似乎也認同了她孃的話,閉了嘴。
蕭青玉那時年紀小,根本聽不懂她爹孃的話,但這麼一段話,她卻無意的這時候想起來了,大約,也是因為第二次踏入端敬候府的原因,將第一次對端敬候府的印象給勾了出來。
對比昔年老侯爺祝壽時熱熱鬧鬧車水馬龍門庭若市的場景,如今的端敬候府,從邁進門檻到進了二門,她都沒見到什麼人,伺候的僕人也沒瞧見一個,真真是冷清的很。
但來到這海棠苑後,又有了不同,雖然已到深秋,但海棠苑依舊繁花似錦,尤其是凌畫的書房,開著門,進進出出的人,往來不絕。
她進過宮,見過陛下御書房進進出出的朝臣,對比一下,似乎也沒有凌畫的書房這般往來不絕。
凌畫真是比皇帝還忙。
但大約也正是因為這樣,讓她覺得,端敬候府似乎一點兒也不冷清了,有凌畫在的地方,從來就與冷清不沾邊。
凌畫從書房裡出來,拍了拍蕭青玉肩膀,“看什麼呢?”
蕭青玉轉回身,一臉“你也太不是人了”的表情看著她,“你大婚剛過了幾日,看你書房堆的那些東西,都快成山了,你就不歇歇嗎?怎麼不好好地享受享受新婚?”
凌畫嘆了口氣,“我出京那兩個月,本就積攢了一堆事情,過幾日還要再出京一趟,不趁著在京期間把堆積的事情處理了,等再從京外回來,堆積的事情只會更多。”
她有什麼辦法,誰讓外祖父外祖母留給她的產業太多呢,誰讓推蕭枕上位,需要一座不停地生金的金山呢。更何況還有江南漕運的事情,因蕭澤那王八蛋派人作亂,她處理一樁又一樁麻煩的事情,都是刻不容緩的。
蕭青玉上上下下打量凌畫一眼,嘖嘖,“我本來等著你嫁進端敬候府後,給我下帖子,邀我過府來玩耍,讓我也順便嚐嚐端敬候府的飯菜,喝喝端敬候府的熱茶,賞賞端敬候府的園子,誰知道,等了你幾日,都不見動靜,今兒沒忍住,我自己殺過來了,沒想到就看到了你一個人在這裡苦哈哈的幹活,一點兒新婚燕爾的影子都沒有,你可真有出息。”
凌畫失笑,伸手挽住她手臂,“走走走,我帶你逛逛園子,然後再讓廚房給你做好吃的飯菜,我親手給你沏好喝的茶,你也可以在我這裡小住幾日。”
“啊?”蕭青玉看著她,“小住?你沒開玩笑吧?”
她在端敬候府小住?據她所知,宴輕不喜歡外人來端敬候府,就連宮裡的人來了都匆匆就回,她若是敢留在這裡,宴輕會不會把她趕出去?
“沒開玩笑。”凌畫笑著說,“宴輕帶著人去京外莊子上玩了,說要小住幾日。他不在府中,你不必擔心他不高興。”
蕭青玉恍然,“我就說嘛,否則你怎麼敢留我?”
凌畫笑,“就算他在府中,我留你在我的院子裡也沒什麼關係,我們分院而居,他不住在這裡。”
蕭青玉聞言一臉“你行不行啊”的表情,懷疑地看著她,“分院而居?你們剛新婚吧?竟然不住在一起?”
雖然她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