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糖能感覺到眼珠爆裂那一刻濺到自己身上的液體,雖說她有點嫌棄,可隨之而來的憤怒高於了嫌棄。
南海主,這麼好的機會,就這麼消失在她眼前,讓她如何淡定!
她當時就氣鼓鼓地想爆發,結果下一瞬,整顆草就被亓恆抱了起來,接著又用乾淨的手帕仔仔細細、來來回回地擦拭乾淨,不放過一片葉子,等清理乾淨,手帕就這麼無情地丟棄到了大海中。
蘇糖很想說,大海里亂丟垃圾不好,可當她發現對方清雋冷白的面龐上,黢黑的瞳孔裡,戾氣暴增,幾乎化為實質。
她是在系統給的直播畫面裡看到的,沒有對視,可饒是如此,她依舊被驚的不輕。
不……不就是噴了下眼珠子嗎,至於那麼生氣嗎?
可蘇糖不敢言,深怕這傢伙發瘋,於是只能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好在,一旁的南海主夫人突然劇烈地咳了起來,劃破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
蘇糖立刻揮動葉子,“怎麼了嗎?那位夫人還好嗎?”
她急切又擔心,這個樣子,幾乎沒有從前小混蛋的影子,從前的小混蛋,要多惡劣變有多惡劣,死在她面前的人太多了,她卻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更何況關切。
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小混蛋有些陌生,不過這層陌生只是讓他更欣喜,不管如何,那都是她。
他要的,從來就是她這個人。
不管她是罪無可赦,又或者悲天憫人,只要是她,他都願意追隨。
亓恆突然聯想到先前的土匪山,小混蛋似乎不願意殺人,與從前的弒殺相比,這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又或許,從一開始小混蛋便是如此,只是後來經歷的多了,才會變得如此冷漠。
這般一想,亓恆的心都軟了。
小混蛋從前只是缺少一個保護她的人,所以才會在自己身上插滿了尖銳的毒刺,可現在,有他保護。
他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捧著她的雙手,接著才抽空看了眼一旁的南海主夫人。
“魚尾已經全部糜爛,魚鱗也沒有了,這位夫人大限將至了。”
他的聲線冷淡,面對生死,沒有半點動容,與方才緊張小混蛋的樣子,天壤之別。
好在,南海主夫人也不介意,從與南海主成親那日起,她便早已心死,如今拖著這副殘缺的身軀苟延殘喘,不過是為了拉著南海主死!而現在,她終於做到了。
數百年的夢想終於實現,支撐她的信念也將崩塌,她已經被虐待的面無全非,可臉上卻掛著解脫的笑容。
她笑容溫和,黯淡的眸色難得出現了一絲光芒,莫名地,蘇糖就覺得她年輕時定是風華絕代。
可惜,被一個渣男給毀了。
蘇糖惋惜地想著,就聽南海主夫人放柔了聲道了句謝。
“謝謝你們。”
人魚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臨死前,謝過恩人,剩下的,便再無其他遺憾了。
她的聲線因多年虐待已經全部嘶啞了,即便可以放低放緩聲音,依舊能感覺到聲帶的破裂。
人魚的嗓音是這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聽到這,蘇糖就覺得南海主死的太簡單了,應該也讓他鎖在海牢裡數百年,每日鞭打,直至死亡。
亓恆,“夫人,你知道其他三海的靈珠嗎?”
亓恆尊稱她一聲夫人,南海主夫人卻不覺得刺耳,只平靜地看向他,“為何?”她頓了頓,又不解地看向他,“仙督已經得到了一顆靈珠,為何還要靈珠?”
海域統一勢必會經歷一場惡戰,現在一分為四,各自為政,其實也挺好的。
南海主夫人經歷過族人迫害,便覺得只要安穩無戰爭,就已是幸事了,所以她不喜歡再有戰鬥。
亓恆也沒瞞著,一手輕撫著小草的葉子,一邊道:“為了故人的眼睛。”
他當年搶奪靈珠時,無人知曉他的用途,畢竟光一顆靈珠就是大寶藏了。
南海主夫人愕然,“眼睛?仙督何出此言?”
亓恆終於從南海主夫人的隻字片語中察覺到不對勁,他一向從容淡定,可這一次,他的心跳卻突然加速了起來,“當年我的眼睛,便是靈珠治癒,所以,為了故人,我決定再尋一枚。”
他儘可能平靜地說完,無人知曉,他當時的心跳,有多大聲。
南海主夫人詫異不已,“不可能,靈珠只是海域的靈泉眼,它雖是眼,卻不是我們意義上的眼睛,所以,仙督的眼睛絕對不會是靈珠治癒的。”她說到這,便看向了亓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