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雪下了一上午,等到中午時分才見的陽光。
嶽開山正在練習開山拳法,他的父親還是不放心自己的孩子,非要親眼見他多練上幾次,有些肉眼可見的進步才算罷休。
一套拳法打過,院中積雪便被拳罡悉數打滅,尤其是那鋼鐵的拳頭,一拳過去,險些把沙包打穿。
老父親坐在臺階上,開口問道:“你這鋼鐵假肢,若是日後重修斷臂卸去此物,還可以傳承給其他的斷臂族人嗎?”
“那那個亦授仙師沒有說,俺覺著應該可以,就這材料回爐重煉都值上不少靈石。”
“不行,不管是誰問你,哪怕是老太爺問你,你也得說不行。”老父親就怕這個孩子太實誠,拍了拍大腿,緩聲說道:“若是讓他人認為這個假肢是可以繼承的,那些斷了手臂的族人未必不會有想法,他們的父母朋友也未必都是良人,人心隔肚皮,多小心些總是對的。”
“老爹,俺們家族的兄弟們都是好樣的,肯定先問我一聲哪買的,若是”
“若是什麼若是?你能確定岳家一定是鐵板一塊?你能確定你那些軍中計程車兵都品格高潔?你能確定壞人不是從好人嘴裡聽來的訊息?你給我記住了,死記,你死了這假肢就是毀了,記住沒?”
老父親好像很久沒有說這麼長一段話了,一口氣說完之後,有些咳嗽。
父親的愛便是如此,如果說未來是一桌豐盛的宴席,母親會不停的給你夾上你愛吃的菜,那麼父親就會默默的將你愛吃的菜轉到你的身前,自己默默的開始食用你不愛吃的那些菜餚。
嶽開山應下了,小院又重歸寂靜,只剩下呼呼作響的拳風和平穩的呼吸,不過有一陣違和的腳步聲越來越大,已經靠近了。
“行天表哥,你怎麼來了?這傷”
嶽行天一手扶著腰,一手拄著一根隨手撿的樹枝柺棍,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小院門口。
“開山啊,表哥在你這裡住上幾日,不打擾吧。”
嶽開山還想問些什麼,老父親對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腳,“還不快去把你表哥扶進屋裡?有什麼事進屋說。”
他馬上扶住表哥,而老父親問了一聲吃午飯沒有後,就匆匆進廚房開始燒飯。
進入屋內,嶽行天費力的坐下,見著自己表弟,一時間心中積鬱一同湧了上來。
觀察了一下四周,小聲問道:“表弟,那淬虹小友如何了?”
“已服下安眠藥,能睡到明天中午不成問題。”
這倒並非是岳家想要謀害鐘鳴,只是顧及湯家的面子。
總不能湯承伯還沒修養好,你先出關了四處溜達吧,衝到人家閉關的靜室門口大喊,“嘿,你個紙糊的煉氣八層,高我兩個境界,險些被我劈了不說,療傷還沒我快”
湯家能給鐘鳴咬成八截。
關鍵是,淬虹真人未必有如此招人嫉恨幹這種缺德事情,但是岳家族裡有啊!那幫唯恐天下不亂的小子,老太爺最清楚了,要是看見淬虹真人養好“皮外傷”出門了,包管去叫囂的。
只能是讓他多睡上一天了。
聽見此處沒有外人,嶽行天頓時難忍心中鬱悶,一拳捶在桌子上。
嶽開山眼皮子一跳,這桌子險些給敲裂開。
“表弟啊,我失敗了。”
這次雙修,元陰和元陽最純粹最強大的一次爆發,沒有衝過築基期那道門檻。
“失敗了?沒事,表哥啊,你天賦好得很,俺覺著要不了多久就能真突破的。”
“哎~你是不知道啊。”嶽行天的臉比苦瓜還苦,這不但是遺憾,還是恥辱,天大的恥辱!
“有酒沒?”
“額,表哥,俺這邊”
“那能喝不?”嶽行天一指邊上的玉瓶。
“那是淬虹兄弟給你的新婚賀禮,烈酒。”
這短短的一句話足足包含了三個讓嶽行天情緒爆發的詞,“新婚”、“賀禮”、“烈酒”。
只見那壯漢一抹眼淚,粗壯如門柱的手臂一把抓住了玉瓶,順過兩個大碗就往裡倒酒。
“表哥”
“別問,喝,都在酒裡。”
嶽行天一仰脖,一大碗熾焰紅松子酒就下了肚,霎時間他的肚皮像是火燒一樣滾燙,他卻和個沒事人似的大呼一聲:“爽!”然後腦袋朝著桌子上一砸,哭了起來。
嶽開山這輩子還沒見自己表哥哭過,將信將疑的看著手裡的這碗酒,莫不是什麼奇怪的藥酒?輕輕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