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鳴有些愧疚,如此危急的時刻,他居然不能將少年帶在身邊,以至於在戰鬥爆發的時候,他的存活完全是運氣使然。
敵人發動月光傳送突襲的時候,自然是衝殺到了軍營的正中間,而第三護衛隊負責安保工作,隊伍的營地自然是在軍營外圍,這才讓這小子沒有第一時間被殺死。
之後,完全就是靠其他修士的善意,撤離的時候順手把他撈了。
“你說說,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鐘鳴靠在牆上,周圍的情況盡收眼底,斷壁殘垣之內,修士們相互拉扯著脫離泥沼,整個大地被湖水颳去一層,又糊上了一層淤泥,之前的一切痕跡都被掩蓋去。
這裡並不是一樓,這裡是二樓的一片區域,一樓已經被半埋....準確的說是被沖塌之後陷入了地下一半,剩下的又被泥土堵上。
遠處,一些修士正在施展法術,將一些雜物牽引起來,或者相互協作整理出一片平整的地方來。
少年還沒有開口,他好像完全不知道從哪開始說起。
“敵人突襲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我在睡覺.....”張有財有些不好意思,猶豫片刻後終於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嗯,然後呢?”
“然後我被震醒了,外面特別吵,我剛披上衣服開啟門......隊長,你的房間被直接撞塌了,石塊飛的到處都是,半根房梁把我的房間都砸穿了,把我的床都砸塌了.....兩個很壯的人扭打在一起,他.....其中一個比房子還高,我當時以為是一頭野獸,我.....我.....我逃跑了.....”
他撲通一聲跪下,對著鐘鳴重重磕頭,“大人,請不要趕我走,我不會再害怕了,我....我以我的生命起誓......以我的一切......”
少年慌亂的將一個個他認為珍貴的詞語從嘴中吐出來,好像那些是熾熱的鐵球,都不得在嘴中多待一分一秒。
鐘鳴清了清嗓子,打斷了他的動作。
修士的思維比凡人要快的多,在他說出這一大段話之時,鐘鳴在回憶,老道士是怎麼做的,他是怎麼教他的。
然後......結論是,老道士好像也沒教我啥,我就混到軍隊裡了。
所以,他決定用自己的方式。
“首先,叫我‘隊長’,我不希望再說一遍,”鐘鳴的第一句話就嚇住了張有財,他不知所措的跪著,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咳咳,嗯,在敵襲時及時甦醒,有優良的警惕心,在戰鬥開始時較為準確的判斷敵我實力,並採取了相應措施.....”
少年抬頭一看,不知道何時,鐘鳴一手捏著一本小本本,一手拿著筆在上面勾勾畫畫。
他的眼裡突然有了光。
而鐘鳴......基本上在畫畫。
他懂個屁的書法,他的文學素養都是讀常識性玉簡的時候獲取的,屬於是腦子裡對書法特別熟練,但是手上從來沒有寫過,一開始他還真想寫點什麼,但是自己歪歪扭扭像是在畫圖,後來就完全放棄了,開始亂畫。
他低頭沉吟了一下,將小本本收了起來,摸了摸少年的頭。
“你做了應該做的,我不能批評你做的全錯,但我得教你應該做的步驟。”
少年還跪在地上,不過現在成了求教的徒弟姿態,甚至有些開心,肩膀仍舊微微顫抖著,不過是在“喜極而泣”和“弟子禮儀”間來回橫跳。
“你的行動大致是沒有錯的,不過你應該想好逃跑的方向,這是你住進這裡的時候就應該想好的事情,跑到戰場邊緣之後想一想你的職責,周旋尋找機會和逃兵還是有區別的......當然,以上這些話,在你是強者的時候,全都不成立。”
鐘鳴的話語聲突然嚴厲起來,現在的少年就是一個膽氣盡喪的慫包,風吹草動都能讓他感到恐懼,這並不能怪他,但是這樣的情況必須改變。
被折斷的骨頭是重新成長為更堅硬的支柱,還是徹底不治終生殘疾,就在現在這一刻。
“你知道他們勘測完你的資質之後的評價嗎?你能築基,築基期的人,就是大戰之時天上飛來飛去的那些強者,敵人的首領,我們的營長都是築基,你,有成為他們的天賦!”
鐘鳴一聲厲喝之後,就是連續不斷的咳嗽,隔壁的醫療修士朝這裡翻了個白眼,搞得和臨死前說遺言似的。
“大.....隊長。”
“你知道了嗎?”
“有財,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