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府的馬車在長樂坊前停下,雲曦拿著團扇被李銘楓接下馬車,順著明亮的街燈往燈火最亮處緩緩行去。
長安正值四月,杏花微雨時節。
李銘衡搖著扇子護在雲曦身側,一路向她介紹沿途所見風貌。
“長樂坊本為長安最大的樂坊,後因此間多為經營樂舞伎的場所,便將這處坊道更名為長樂坊了。”
“你看,這左邊的杏花坊,他家的杏花酥與花雕最是有名。”
雲曦順著李銘衡所指看過去,果然見幾枝紅杏漫過牆頭,一排紅色的小燈籠掛在招牌之下。
一路行去,迎面飄落帕子無數,李銘衡都恍若未見。
雲曦覺得奇怪,抬頭望去,不少穿著打扮不俗的少女站在沿街的樓上,斜倚欄杆,正含羞帶怯的打量著雲曦身旁的李銘衡。
“長安城中男女之防並不嚴,”李銘衡見她抬頭打量旁人,淺笑道,“未婚男女可以自由擇選。”
“這帕子一旦撿了,便意味著要與對方訂情。”
雲曦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哥哥,我明兒可以女扮男裝出來麼?”
“淘氣!”李銘衡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扯了她的袖子令她快走了幾步。
醉香樓前有一條寬約三米的河渠,楊柳夾岸,桃花流水,在沿案的小燈籠映照下靜美如詩。
邁過精緻的小拱橋,穿過一小片魏紫花田,高三層的酒樓內燈火通明,卻僅有絲竹之聲傳出,人聲,輕之又輕。
“呀,世子爺來了?”生得清俊的店小二忙迎了過來,“爺,包房滿了,您看我在大堂給您尋個位置可好?”
“爺平日裡留的那一間呢?”李銘楓的隨侍松風錯到店小二身前。
店小二笑道:“爺的朋友在裡面呢!我看這位小姐年齡小,爺怕是不樂意和他們一道。”
李銘楓笑道:“那就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吧。”
“好嘞!”小二一邊應著一邊引著李銘楓等上樓。
“別呀!”三樓雅間探出一個腦袋來,“銘楓兄,你來了怎麼不上樓?”
“咻!”的一聲,探出的腦袋吹了一聲響哨,“銘楓兄,你身後那丫頭是誰家的?漂亮!”
雲曦聽了淺笑著挑眉:雖然你小子識貨,但也別這麼不矜持好麼?
你這樣的擱古代算登徒浪子吧?
果然,“放肆!”春梅怒斥一聲,“豎子無禮!”
李銘義把身子探得更出來一些:“哎,你這小丫環倒很兇嘛!”
“銘義,別鬧!”一把帶著磁性的嗓音響起。
三樓雅間的門開啟,李銘衡出現在門框處,看見雲曦面含淺笑:“原來是雲曦妹妹。”
說話間,房內湧出好幾個少男少女來,幾個跳脫的一聽雲曦兩個字徑直從三樓跳了下來:“銘楓兄,你終於捨得帶你妹妹出來見人了?”
“嘖嘖嘖!”李銘義搖著扇子道,“肌膚若雪,暗香盈袖,果然當得起香雪二字!”
雲曦覺得眼前這位看起來十四五的少年,縱是放在她所處的時代,那也得算個登徒浪子。
“哥,我可以揍他麼?”雲曦把玩著手中的團扇。
李銘楓淺淺笑著退開兩步:“隨便揍!”
李銘義聽了將身子湊近了幾分,把半張臉湊到雲曦跟前:“香雪妹妹,來來來,衝這張臉打,隨便打!”
雲曦面上含笑,手上未動,輕輕一腳放在了李銘義腳上。
“妹妹,你這腳……啊!”李銘義一聲慘叫,下一息,雲曦腰身輕擺,側身狠狠撞入李銘義懷中,將李銘義撞得飛跌過去,正好砸中一個酒缸。
“嘩啦”一聲,酒香四溢。
“好身手!”李銘義一邊揉著被撞得生疼的心口起身,一邊順手拿起瓢子舀起缸裡剩下的酒來。
“好酒!這麼好的酒,可惜了!”
“妹妹,你下回打我,換個地兒扔!”
…………
雲曦一臉無語的看著李銘義,李銘楓笑道:“不必理會他,你啊,方才打輕了!”
“哈哈哈哈!”樓上傳來一連串清脆的笑聲,“銘義,你每回見了新來的妹妹就必要討打一番!”
“銘楓兄,你這個妹妹生得如此好看,你怎可藏私?來來來,快上來罰酒三杯!”一名生得明豔的少女站在李銘衡身後高聲笑道。
雲曦抬眸,看著李銘衡,看著李銘衡身後那與他無任何距離感的少女,莫名覺得有幾分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