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男人的皮鞋踏上最後一層階梯,林舒玫才看清他的臉。
一雙桃花眼沉靜如幽潭,定定地盯著她似乎在等待著答案,臉上浮現的是若隱若現的疲憊感。
她和齊嘉硯之間的距離,不過一個拳頭寬。
許是冷氣調太低又光著腳的緣故,一股冷意從腳腕往上走,林舒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她揚起一張小臉,昂著頭,睫羽輕眨,撇撇嘴。
“你失約了。”
“而且你也不接我電話。”
林舒玫覺得自己沒錯,話語中夾著理所應當的埋怨意味。
明明是他答應她說要來接機,要和她一起吃晚飯的,結果一樣的都沒能實現,現如今還要被失約者質問。
她揪著睡衣角,仰視著眼前人,目光灼灼。
半晌過,只聽男人聲音低沉,有些沙啞:“嗯,抱歉。”
林舒玫不經意流露出委屈的模樣著實令人手足無措,哪怕是齊嘉硯這樣冷靜的人,心也要亂上幾分才能平復答話。
“是我的錯。”
齊嘉硯輕啟雙唇,微紅的唇珠上還沾著紅酒香氣。林舒玫看著他,不說話,黑潤潤的杏眼裡映著縮小了無數倍的他。。
的確是他失約在先,答應接機,沒去,答應一起吃飯,沒去。
雖然臨時接到了這麼一個安排,但齊嘉硯知道,這份合同,齊序康早已安排公司相關負責人員對接過的,合同上的內容條件兩家都談妥了。
此番前去,不過是走個簽約的過場。可許老爺子仍舊拉著他,在辦公室裡把合同的相關事宜又都覆盤了一遍。
這樣重大的合作重視些是應該的,到此為止,齊嘉硯仍覺得有抽離出身的機會。
直到許老爺子的一番話,才讓心中計劃徹底破滅。
突如其來的飯局牽住了他,許家千金許容踩著細高跟邁入門的那一刻,心中疑惑頓時得到了解答。
怪不道齊序康非得讓他去籤這一份合同,怪不道奶奶和外婆會發那種讓人覺得怪異的叮囑。與平素裡觥籌交錯的飯局和酒局不同,昨夜的局,頗有牽線的意味。
本就無心應酬此局,潦草回敬了幾杯酒,陳昊發訊息來把準備下高架時撞上了陸家的車和他說了後,心緒更是不寧,就連許老爺拉著許容和他說話時,也只做到浮於表面的回覆應和。
“沒受傷吧。”
林舒玫搖搖頭,劉海掃過有點情緒的眉眼。
和平時一樣,一不開心就不願和人說話。
齊嘉硯早就習以為常,自十二歲那年見到面前這個碰上委屈就哭的小氣包,便知道她是難哄的小孩。
哄人最重要的是耐心,當然,他有十足的耐心。
“等你畢業後,哥哥把手頭上的事處理完,帶你去旅遊好不好?”
他彎下筆直的長身,墨黑的瞳孔平視著她。
林舒玫張張嘴,又急忙閉上。
碰上臨時安排的應酬她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自齊嘉硯上樓後,除了酒精味之外,縈繞在他身上的那股淡淡香水味著實揪著心絃,說不耿耿於懷那都是假的……
該是個怎樣的飯局?林舒玫心想。
“喵——”
一聲貓叫聲打破了低壓氛圍,僵持在扶梯口的兩人雙雙垂下眸,瓜子從林舒玫腳下穿過,跑到齊嘉硯腳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蹭著皮鞋。
“喵,喵。”小貓看了齊嘉硯一眼,又扭過去看林舒玫。圓溜溜的眼睛清澈如水,小貓伸出爪子撓撓齊嘉硯的西裝褲,轉頭去蹭林舒玫。林舒玫身穿一套白色夏裝睡衣,腳踝裸露,白皙的面板被瓜子蹭的微微發紅。
不過,小貓能有什麼壞心思,只是好不容易他們都在,卻停在這裡不知說些什麼,而不是陪它玩。
“好啦,瓜子別鬧了,再蹭我皮都要被你蹭掉了。”
林舒玫俯下身,將腳邊的一團白抱進懷裡,寵溺地去撓了撓它的小腦袋,看著小貓可愛的模樣,嘴角漾起一抹笑。
“那這次就原諒你了,下不為例。”
齊嘉硯一頓,覺察到了話外音,揚起唇,也伸手去摸瓜子腦袋。
*
受不了齊嘉硯身上酒精和香水混雜的氣味,林舒玫把齊嘉硯推進了他臥室裡的小浴室。
“快去洗澡快去洗澡,要穿我送的那件黑色的睡衣!我在外面等你,等下給你看看我在川西拍的照片。”
齊嘉硯無奈勾勾唇角,待她走出去後才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