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線出事兒,老夫老了,上不了戰場了,抗不了敵了,南齊和南梁長驅直入,馬踏天闕,大楚就忘了。還何談什麼路無凍死骨?”
“老南陽王錯了,天下人都以為,鎮守邊境,只有安家人能做到,沒有人能代替。我卻覺得不盡然,沒了安家,也有別人能做到。”
“哦?”老南陽王看著他,“小子,你這話說的大了,一百五十年,安家哪裡是想背這個包袱?若是能有人代替,安家也不至於一直咬牙撐著。”
“那是以前,我沒出生。”王岸知道,“如今,自然不同了。我從十幾歲,便佈局,南齊和南梁就算興兵,也奈何不了大楚。安家只重外敵,卻不視內民。老南陽王難道覺得這樣一直下去,大楚還能撐多少年,百姓們不揭竿而起?屆時,試問老王爺,難道要派南陽軍鎮壓南陽王府一直護著的起義的百姓們嗎?”
老南陽王一噎,一時無話。
王岸知展平衣角的褶皺,“七皇子登基,安家至少再堅固幾十年的地位,這幾十年,夠不夠把內政拖垮?老王爺自己思量思量。而世家們,繼續日漸腐化下去,歌舞昇平下去,大楚天下,也就最多幾十年可延續。百姓們水深火熱,不遠矣。”
“楚硯是個不錯的孩子,他坐大位,至少比當今陛下強,是個做實事的孩子。”老南陽王道。
“那又如何?憑他一隻手,可撼動天下世家讓利?憑他一隻手,可改天下萬民水深火熱?癥結不除,天下何安?”
老南陽王忽然猛地抬頭盯緊他,“小子,你最深的心思,不是世家割據,不是安家,而是要一統天下?你好大的志向。”
王岸知忽然哈哈大笑,“老王爺,您總算明白了。若是,南齊不在,南梁不在,那麼,誰還會再虎視眈眈興兵侵犯大楚?鎮守永遠不及主攻。大楚就從沒想過,反攻南齊和南梁嗎?”
老南陽王沉默了好一會兒,說,“有人想過,不是沒有人,安家的人,每一代子孫,都有想過,但……”
“但君不憂,臣何憂是不是?”
老南陽王嘆了口氣。
是啊,君不憂,臣何憂?陛下安於現狀不說,外敵年年緊盯,他不懼,偏偏,懷疑臣子有反心,一年又一年,他這一生,從壯年拖到老年,早已忘了當初的熱血反攻,只想著,能護得住邊境防線,護得住大楚百姓就是了。
“所以,老王爺,那您告訴我,安小郡主,如今她改變了我那好七表弟,在他的幫助下,全盤地打散我的佈局,以後,她執掌南陽君,能讓大楚子民,過的多好呢?”
老南陽王搖頭,感慨,“小子啊,我說你少年可畏,半絲沒說錯啊。與你說這一番話,我愈發覺得自己老了。如今這天下,已經是你們小輩說了算的,小丫頭如何做,我不知道,但是,同是為大楚子民,你們所做未必不能殊途同歸。”
王岸知揚眉,“老王爺既然這樣說,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如何殊途同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