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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祁桓呆住是因為——對感情向來內斂自持的姜洄，突然做出了這麼大的讓步。
&esp;&esp;或者說邀請？
&esp;&esp;還沒等姜洄反應過來，祁桓已經順杆上了床，躺到了姜洄身側。
&esp;&esp;“你！”姜洄漲紅了臉，看著祁桓笑意盈盈的眼睛，支吾道，“你下去！”
&esp;&esp;她心跳和呼吸都亂了，兩人的距離極近，她可以感受到對方胸膛的起伏，落在她身上的眼光含著笑，灼熱得讓她不敢直視。
&esp;&esp;她忽然想起了那一日祁桓抗拒她的親近時說過的一句話——她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esp;&esp;她不明白，她的眼神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esp;&esp;也不明白，為什麼他會拒絕她的親近，明明她們是同一個人。
&esp;&esp;但是面對眼前的祁桓時，她突然就明白了……
&esp;&esp;——他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esp;&esp;那個身居高位的鑑妖司卿，沒有這樣灼熱含笑的眼神。
&esp;&esp;他的眼神，溫柔卻沉重，是看過了太多孤獨的黑夜，又從未見過太陽與明月，才會有深淵一般的色彩。
&esp;&esp;只是被他看著，她便會莫名地難過。
&esp;&esp;而眼前的祁桓，比他年輕，眼中有光。那是被姜洄點燃的光，是她將他從蘇府帶走，給了他一切，讓他在黑夜中見到了明月……
&esp;&esp;但那個姜洄，不是她。
&esp;&esp;而她心中思念著的，也不是他。
&esp;&esp;祁桓敏銳地察覺到姜洄驟然低落的情緒，卻不知從何而起。
&esp;&esp;他疑惑地伸出手，輕撫她眉心的褶皺。
&esp;&esp;“怎麼又皺眉了？”祁桓低低嘆道，“你今天情緒的起伏太多，和往常可不太一樣。是因為葉子？翎音？還是……徐恕？”
&esp;&esp;“我這樣……不好嗎？”姜洄的聲音悶悶的，她用被子矇住了半張臉，有些躲避祁桓探究的目光。
&esp;&esp;“倒不是不好……”祁桓斟酌的字眼，笑了一聲，“有些活潑。”
&esp;&esp;其實他心裡是覺得，有些幼稚。
&esp;&esp;不過，倒是符合她這個年紀，有時候她的言行舉止，會有超乎年齡的冷靜自持，而感情也過於剋制。可他卻是喜歡這樣與她廝磨，看著她的外殼被一點點地融化，冷靜自持被碾得粉碎，清亮的眼眸浮上水霧，聲音也變得沙啞黏膩。
&esp;&esp;姜洄眼神閃爍，她從沒想過，要扮演自己是一件那麼難的事。
&esp;&esp;不對！
&esp;&esp;她尋思著，大姜洄從來就沒想過假扮她啊！
&esp;&esp;姜洄懊惱地皺了下眉頭，為什麼她在大姜洄的身體裡要模仿她，到了自己的身體裡，還是要模仿她？
&esp;&esp;祁桓見她表情豐富，眉頭一皺皺，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暗自尋思，難道姑娘家每個月都有幾天情緒反常嗎？
&esp;&esp;姜洄失神良久，忽地又啞聲問道：“如果我變得不像我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esp;&esp;祁桓訝然失笑：“你怎麼變都是你，怎麼會不像你了呢？”
&esp;&esp;“一滴水從上游走到下游，便是不一樣的滋味了。匯入不同的河流，也是不一樣的水。”姜洄認真地說道，“有的人喜歡洄水，有的人喜歡潁川，它們都是從同一座山上來的水，你說它們是同一條河流嗎？”
&esp;&esp;姜洄的鄭重讓祁桓斂起了笑意，他低下頭，似乎也認真思索起這個問題。
&esp;&esp;“可是一滴水，不能同時匯入兩條河流，對那滴水來說，它永遠只看得到眼前的河流。”祁桓回道。
&esp;&esp;姜洄張了張口，卻沒有出聲。
&esp;&esp;對她來說，是可以的……
&esp;&esp;但對祁桓來說，確實沒有選擇，他永遠只看得到眼前的姜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