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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又將目光投向遠處的蘇淮瑛,臉上露出悽然的苦笑:“你自小便告訴我,蘇氏乃武朝豪族,擎國之柱。我們揹負蘇氏的榮耀,也當為此犧牲,這是責任,亦是無上的榮光……我深信不疑。我的阿兄,征戰四方,護國安邦,我小小女子,亦能為此盡一份力。”
&esp;&esp;“原來都是假的,只有我一個人信了……在你們眼裡,一家一姓之利,高於邦國眾生。蘇氏當真是國之棟樑嗎?我的犧牲,值嗎?配嗎?”蘇妙儀眼中含淚,沙啞的哭腔連聲質問,聲音柔軟如春草,破開了覆頂的巨石,於暗夜中煥發出了不一樣的生機。
&esp;&esp;可是她用盡全力離開了黑暗,看到的卻是另一片黑夜。
&esp;&esp;信仰崩塌的那一刻,她才真正地清醒了過來。
&esp;&esp;她抬手拔下鬢邊的玉簪,果斷刺向自己柔嫩的咽喉。
&esp;&esp; 移魂 下
&esp;&esp;“妙儀!”姜洄失聲喚道。
&esp;&esp;驚駭之下,她鬆開了握著長箭的手指,破空的箭矢撲向修彧。
&esp;&esp;修彧卻沒有轉身去擋,他一雙眼睛都凝在蘇妙儀身上,在她抬手拔簪的那一刻,他似有所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任由姜洄的箭矢貫穿他的手臂,在白衣上綻出血花。
&esp;&esp;被攥緊的手傳來劇痛,玉簪落地,發出一聲脆響。
&esp;&esp;修彧發出一聲悶哼,附上了巫術的箭矢輕易地刺穿了他堅韌的肉身,帶來一股灼燙的劇痛。箭矢上屬於姜洄的血液就像烈火一樣讓他的血液沸騰起來。
&esp;&esp;他咬著牙低頭凝視蘇妙儀,一字字說道:“你的命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奪走!你敢死,我就殺了姜洄,滅了蘇氏滿門!”
&esp;&esp;一語說罷,他鬆開了蘇妙儀的手腕,拔出臂上的弓箭,傷口處鮮血噴湧,難以癒合。
&esp;&esp;修彧將箭矢扔到一旁的地上,冷眼直視姜洄。
&esp;&esp;“是我殺了你父親,你是不是憤怒、悲痛?”修彧冷笑一聲,“你的父親,亦殺了我的父母,我只是讓你也感受到同樣的滋味。以牙還牙,以直報怨,這難道不是你們人族的原話嗎?”
&esp;&esp;姜洄臉色蒼白看著修彧,那一箭抽取了她大量的元氣,讓她眼前發黑,心口直跳。
&esp;&esp;“修無養人為牲,其罪當誅!”姜洄緊緊握著長弓,找回一絲力量,沉聲回道。
&esp;&esp;“我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從人族身上學來。”修彧走下馬車,向姜洄逼近,“你們人族能做的事,妖族為何不行?”
&esp;&esp;姜洄深吸了口氣,說出了讓修彧意料之外的話:“人族也錯了。”
&esp;&esp;他的腳步頓在了原地,皺起眉頭,凝視姜洄。
&esp;&esp;“人族或許永遠都走在錯誤的道路上,但是會離正道越來越近,這是你們妖族很難明白的事。”
&esp;&esp;修彧聽著姜洄的話,此夜星月俱滅,她眼中有唯一的光。
&esp;&esp;這讓他想起自己的父親,妖族中最有智慧的王,是他帶領南荒妖族走出了矇昧,以人為師,以史為鑑。他對修彧說過,人族是眾生之中最具靈智的生命,他們要學習人族,亦要遠離人族。
&esp;&esp;修彧只聽了一半,他本該冷硬的心腸,被一個人族少女捂熱了,他貪戀她的香軟與溫柔,生怕嚇到了她,便收起了尖銳的爪牙,以貓妖的身份與她親近。
&esp;&esp;他想帶她回南荒,為此與蘇淮瑛達成了交易,卻沒想到蘇淮瑛出爾反爾。
&esp;&esp;他知道,姜晟不會對人族下手,便由妖族的他來承受姜晟的攻擊,他則從背後偷襲。
&esp;&esp;姜晟身死,他亦重傷,自斷八尾,方才艱難逃過一劫,蟄伏於燭龍洞一年多,得知蘇妙儀要被蘇家遠嫁他方,他才冒險出洞搶親。
&esp;&esp;卑劣狡詐,無情無義的人族,蘇淮瑛騙他,蘇妙儀負他,他只因相信了人族,便受盡磨難,九死一生。
&esp;&esp;這些人族,自私地傷害旁人,卻自詡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