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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祁桓莫名想起了夙遊那些胡言亂語。
&esp;&esp;——這玉京的貴族,誰沒有幾個男寵女婢……
&esp;&esp;——郡主不過是剛回玉京,又年紀尚小,還未懂人事罷了……
&esp;&esp;——你只是第一個,以後一個個地進門……
&esp;&esp;——你要做好帶頭的榜樣,不可擾了王府後院的寧靜……
&esp;&esp;祁桓沒想到,自己居然把那些話記得這麼清楚,此刻一字不差地回憶起來,就像一塊塊巨石往他心上砸,一個字便是一個大坑,不多時便千瘡百孔……
&esp;&esp;想到那夜在蘇家,他跪在地上低著頭,聽到少女醉醺醺的聲音說著——人應該分善惡,怎麼能分貴賤呢?
&esp;&esp;心中有根弦便被撥動了,他不由自主地抬起頭去尋找聲音的主人,卻冷不防撞上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眸,蒙著霧,又淬著光,讓他一時失了神。
&esp;&esp;她也看到了他的臉,神色緩緩地變了。
&esp;&esp;祁桓本以為自己逾矩的窺視會遭到重罰,但她只是向他撲來,什麼也沒說便暈了過去。
&esp;&esp;在高襄王府的第一夜,祁桓一整晚沒有睡,天未亮便在院子外等候郡主的指示。
&esp;&esp;被一鞭子抽在脖子上時,火辣辣的疼痛讓他清醒了不少,妄念也被驅散了許多。
&esp;&esp;——對了,這才是貴族該有的樣子。
&esp;&esp;——昨晚都是醉人醉語罷了。
&esp;&esp;祁桓心頭那點溫熱的火光被風輕輕一吹便要散了。
&esp;&esp;可是抬頭時看到她站在臺階上,晨曦中,撫著院中的花無聲落淚,心頭的火便又像被人添了一把乾柴似的重新燒了起來。
&esp;&esp;這位郡主和別人,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esp;&esp;她嘴硬又心軟,衝動又冷靜,單純也複雜,就像藏在迷霧深處的一朵花,只聞其香,不見芳容。
&esp;&esp;他看穿了她的矛盾,有意地踩著她的底線步步逼近,她在試探他,他又何嘗不是在反客為主。
&esp;&esp;祁桓終於可以確定,在蘇府的那一句話,並不是醉話。她的心裡並無貴賤之別,只有善惡之分,她不會因為他奴隸的身份而輕視踐踏他,但是……
&esp;&esp;祁桓心裡冷笑了一聲——原來她對誰都這樣,她是不是想給每個奴隸一個家?
&esp;&esp;那個東夷質子要不是身份尊貴,恐怕也被她領回家了吧。
&esp;&esp;祁桓冷著臉吩咐人將景昭抬上了馬車,藉著微光看清了對方俊秀的面容,又想起方才姜洄的話——對他有興趣?
&esp;&esp;什麼樣的興趣?
&esp;&esp;祁桓心頭一緊,抱著小貓的手不自覺地也緊了一下,換來團團不滿地喵嗚兩聲,從他懷中跳了下來,朝著姜洄離去的方向跑去。
&esp;&esp;——它要去告狀,祁桓偷偷打它!
&esp;&esp;姜洄離開暢風樓不遠,便感覺到一陣涼颼颼的夜風襲來,一張巴掌大的白紙藉著風勢朝她飛來,啪的一下黏在她左肩。
&esp;&esp;如果紙人能發出聲音,那它現在已經在嚎啕大哭了。
&esp;&esp;姜洄揭下紙片,便看到一道哭喪眉,還有耷拉著眼睛。
&esp;&esp;紙人就算碎到剩下指甲蓋大小也不會死,因為它本來就只是一縷很輕的意識,只需要一點點紙片便能承載。
&esp;&esp;姜洄從袖中抽出徐恕贈與的紙人,咬破了指尖擠出血,在紙人上畫下一道符文。
&esp;&esp;血色符文微微一亮,隨即便滲入紙中,消失不見。紙人雪白如新,而一張面孔也徐徐浮現。
&esp;&esp;紙人活了過來,跳起來站在姜洄掌心,即便是從肢體動作上,也能看出來它有多興奮。它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又蹦蹦跳跳感受雙腳,仰起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看姜洄,嘴型一張一合,好像在說什麼。
&esp;&esp;這紙人上有姜洄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