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esp;&esp;姜洄混沌了十幾年,被父親保護得嚴嚴實實,直到父親死後,才漸漸明白了玉京這一塘水有多渾。
&esp;&esp;祁桓,一個卑賤的奴隸,屢立奇功,步步登上鑑妖司少卿之位,距離司卿的地位一步之遙。
&esp;&esp;高襄王的命,便是他給太宰蔡雍的投名狀。
&esp;&esp;此時此刻,姜洄的匕首便抵著他的命脈。
&esp;&esp;“祁桓,三個月前我便說過,我要娶你……”姜洄紅唇輕啟,說出當時未出口的兩個字。
&esp;&esp;“狗命。”
&esp;&esp;祁桓面不改色,垂下眼眸俯視姜洄,匕首的寒光映在他眼底,倒讓那雙墨玉似的黑瞳更增幾分銳利。他似輕笑了一聲,聲音透著洞若觀火的鎮定淡然:“王姬高高在上,若要殺臣,倒也不必紆尊至此,以身飼虎。”
&esp;&esp;姜洄笑了下,漫不經心地用匕首側面輕拍祁桓瘦削清俊的臉龐。
&esp;&esp;“當年你當著我的面帶走我阿父,令他慘死獄中,你應該知道,我不會放過你。我不在乎新婚之夜便守了寡,但一刀殺了你,也太便宜你。”
&esp;&esp;握著匕首的手有難以察覺的輕顫,她確實需要剋制自己的殺意,不然她真的很想一刀割破他搏動的頸側。
&esp;&esp;“一個活著的鑑妖司卿,當然比一個死人有用得多。”祁桓任由冰冷的刀鋒掠過自己的臉頰,淡淡笑道,“今夜京中有許多人比我們更徹夜難眠,希望明天一早能看到高襄王府掛起白幡,無論你我二人是誰喪命,玉京都會有許多人欣喜若狂。但我知道,我若死了,王姬雖有一時之快,之後卻會更加難過。”
&esp;&esp;“哦?”姜洄挑了下眉梢,“你很瞭解我?”
&esp;&esp;“在鑑妖司看來,玉京的秘密不多。”祁桓頓了頓,又道,“在臣看來,王姬的秘密也不多。世人眼中的跋扈囂張、紈絝輕狂,只是你的偽裝,放棄兵權也只是壯士斷腕,你既要保全自己,也要保全烈風營,所以,你交出兵權,甘願當個有名無實的王姬。”
&esp;&esp;姜洄眼神一冷,咬著牙道:“這都是拜你所賜。”
&esp;&esp;自父親死後,她便明白,高襄王讓太多人感受到了威脅,立於七十二路諸侯之上,堪堪與帝燁並肩稱王,他是所有人的眼中釘,而他最終是死在了自己的磊落與旁人的陰謀之下。
&esp;&esp;高襄王死後,烈風營兵變,三百異士暴動,跟著高襄王出生入死的異士們根本不信高襄王會通妖叛變,這毫無疑問就是栽贓陷害。
&esp;&esp;貴族們終於慌了,這才迫不得已讓鑑妖司給高襄王平反,拉出一個替罪羊徐照。而為了安撫暴怒的烈風營,他們又將姜洄抬上了高位,讓姜晟的掌上明珠承襲爵位,許諾姜家的榮光不變。
&esp;&esp;但是經歷過黑暗的姜洄已經看明白了,高高在上,亦是懸崖危地,她不過是一塊擋箭牌罷了,是貴族們用來平息兵變的一顆棋子,兵符看似在她手中,實則隨時可以被人搶走。
&esp;&esp;既然如此,她不如自己放手,如他們所願當個草包紈絝。而他們既然要給她榮光,那她也不辜負了他們的“好心”,在玉京橫行霸道,讓自己聲名狼藉。
&esp;&esp;有時候她真覺得,隨心所欲當個瘋子挺好的,清醒的人多痛苦。
&esp;&esp;祁桓將姜洄眼中的憎恨與痛苦看得清清楚楚。
&esp;&esp;“世人都說,王姬耽於享樂,有辱高襄王門楣,但你從未有一日忘記復仇。”祁桓道,“可是一個沒有兵權的王姬,唯一的倚仗就是帝燁的寵愛,你憑什麼復仇?”
&esp;&esp;“你知道我想復仇,那便也清楚,我地讓他隻身入王府,踏進自己的埋伏之中。
&esp;&esp;這是陽謀,明晃晃的請君入甕。
&esp;&esp;祁桓不可能不知道她對他的恨意,那日請婚她也想好了諸多理由,讓他不得拒絕,卻沒想到等來一句“求之不得”,倒讓她愣神了許久。
&esp;&esp;為今日這一仗,她做了種種預演,不允許自己有絲毫閃失。若無法用毒藥將他迷倒,便讓埋伏的異士現身制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