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菱不允許她再喝酒了。
&esp;&esp;盼青想來，似乎沒見過許長菱喝酒，她第一次見到他喝那麼多酒，有些擔心地靠近許長菱低聲在他耳邊說：“真怕主人醉了。”唯一那次喝紅酒，她當時還睡著了。
&esp;&esp;許長菱聞言，轉頭依在她耳邊輕笑一聲：“應該不會。”
&esp;&esp;正好眾人的話鋒轉到了陳季明身上。
&esp;&esp;坐在東北角開口說話的那個女人，陳季明認得，那是江心的大學同學莫時春，江心還是律師時，曾幫她打贏過一場財產糾紛的官司。於是每到年節，她總會送些禮物給江心，得知江心病後，來探望過幾次，他也見過幾次。前不久，她才得知江心自殺了，來找了他幾次，他卻有愧地只見了一面，無非問的是江心為什麼會突然離開。
&esp;&esp;“我們都知道陳先生仰慕江心，追求江心多次被拒絕，卻不久後，江心宣佈與陳先生結婚。我在來路上聽說，是因為陳先生強姦了江心，同時她受到了父母逼迫，不得已才這麼選擇。”
&esp;&esp;莫時春的聲音沉穩有力，一字一句可滴水石穿。
&esp;&esp;話音落下，此間鴉雀無聲。
&esp;&esp;陳季明當即愣住了，逐漸蒼白、顫抖，張著啞聲的口，茫然地環顧向身前的人，只覺得黑壓壓的一片，見他們並不顯露出驚訝，想來是都有所耳聞了。
&esp;&esp;可這件事情，她曾威脅過江心不許告訴任何人，卻不知道江心早就無心了，變得無望地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往日光彩。卻到了想要了結的這一步，才不想受委屈了。
&esp;&esp;訊息是朱貞鬱放出去的。
&esp;&esp;但朱貞鬱假裝不知情，說是忽然收到了一封信，是江心生前留下的。
&esp;&esp;憑一封信，還不足以令人信服。
&esp;&esp;江心的父母悔不當初，江心泉下有知，也只剩下了與他們的長恨。他們得知了這件事，只是因為再也無法忍受朱貞鬱每年去看望他們時，她都深刻地告訴兩人讓他們不要忘記江心離開的因故。
&esp;&esp;如果是江心的父母公之於眾，那麼似乎沒什麼好懷疑的了。
&esp;&esp;盼青再聽一遍，也為之憾恨，自由如風輕，卻不可得。她由出神的目光中轉看向陳季明，他已經哭了。
&esp;&esp;接下來是憤怒還是懺悔。
&esp;&esp;也總會有人懷恨或諒解。
&esp;&esp;“是這樣的嗎？陳伯伯。”
&esp;&esp;陳季明被許長菱的聲音拉回神，平靜得像是洞悉了一切之後的無悲無喜。原來他早已心知肚明，不過想讓他當眾親口承認。
&esp;&esp;“不是……”陳季明抹了一把眼淚笑答，“我這一輩子只愛了江心一個人，那可是實在的兩廂情願，岳父母這麼說，也是在怪我沒有照顧好江心吧。”
&esp;&esp;箇中女人男人低聲竊竊，能聽到都在不約而同地說江心太傻、不值得、不勇敢，甚至咎由自取。往往又會回到自己的身上，慶幸自己沒有遇到這樣的事，嘆息他天涯何處無芳草的執著。
&esp;&esp;“她來了，你們還會這麼說嗎？”
&esp;&esp;莫時春又站起身，指向門外，眾人目光齊齊看去，門外昏昧一片，只有屋子裡的燈光映照出去，廊下的燈光也照不過來，冷風蕭瑟。
&esp;&esp;看久了，真的幽幽遠遠起來。
&esp;&esp;說完，她端著酒杯來到陳季明面前，潑到了他臉上，又轉身離開了。
&esp;&esp;剩下的人面面相覷，緊接著三兩成群的留下一句“不打擾了”跟著離開。
&esp;&esp;還沒走遠，一陣咣啷聲在她們的背後響起，又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來回頭看去，隱隱約約地從迴廊上看見，剛才菜品與碗筷都撒了一地，“我是做了，我做了又能怎樣”的聲音發了瘋地迴盪。
&esp;&esp;陳季明招來的傭人聽見聲響立刻趕來收拾滿地狼藉，許長菱牽過盼青的手也搭乘助理開的車回了家。
&esp;&esp;比起陳季明的悲憤癲狂、不知滋味的晚飯、祠堂裡早已冷掉的香火，彷彿感同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