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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伊東救援達成,有攘夷回憶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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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今早的天幕剛矇矇亮,霧靄稀疏,看雲況應是個難得明媚的清朗日子。你一睜眼便跟了隊後勤兵,馬不停蹄奔赴前線。
&esp;&esp;據通訊兵傳回的口頭報告,由白夜叉與鬼兵隊總督領軍的乘夜突襲,打了對面一個措手不及,以少勝多取得可觀戰果。如今戰役結束,雙方撤回營地暫作休整,這時便輪到你們去做殘局清理。
&esp;&esp;一身輕簡的軟甲與衣褲,穿卸方便且易於行動,除了固定護額的白色綁帶,從頭到腳皆為墨一樣的黑——自你上戰場以來,就一直維持著這般裝束,從未改變。
&esp;&esp;猶如喪服的黑衣莊重肅穆,時常與聚集盤旋於上空以腐肉為食的烏鴉們為伴,加上承擔的永遠是清掃戰場這類最髒最累的活,因此才得了“葬送姬”這一稱謂。
&esp;&esp;從一介新卒快速成長為後勤部長官,令大家對你尊敬又懼怕。因覺得新奇圍在你身邊的人慢慢散去,而你展露笑顏的次數也一天天減少,直至神情中最後的那抹融融暖意,徹底被冷雨般的鬱色沖刷殆盡。
&esp;&esp;得益於奇襲計略順利實施,己方傷亡人數是近幾月以來的最低水平,但這並不代表你的工作會輕鬆多少。
&esp;&esp;大多數死者的屍身都像泡在血海中滌盪過,殘肢斷骸灑了遍地,有些堆迭在一起被炮火燒得焦黑,連找出一具完整的都難。少數還勉強存一口氣的,也會斷斷續續吐露遺言,或是鄭重將遺物託付,然後請求你拔劍結束他們的痛楚,主動擇死行往彼岸。
&esp;&esp;待搜尋停止,整座場內不再餘下活人,便要開始回收軍資。
&esp;&esp;一切還有使用價值的東西——武器、盔甲、尚且完好的衣物,都要從屍體上扒下來,送回後方清洗修補。
&esp;&esp;希望明日也是個適宜洗曬的晴天。忙於收集的間隙,你抬首望了眼穹頂的太陽心想。
&esp;&esp;形形色色鮮活的人組成軍隊,而軍隊本身,只是一部冰冷運作的戰爭機器。它可以將人身上的東西迴圈利用再投入到下一次戰鬥,卻唯獨不會回收亡靈。
&esp;&esp;亡靈是這裡最不缺的東西。
&esp;&esp;就近找塊平坦的荒地集體掩埋,土堆頂插一把劍,便能築成一排排密集的刀劍冢,將犧牲者們的墳墓長留在遙遠異鄉,以供倖存者弔祭。
&esp;&esp;做完這些,不知不覺已近黃昏。一些經休憩後恢復氣力的兵士,攜帶酒具成群結伴來到墳前,聽你在旁領著大家整齊念出悼詞,先給腳下的土地敬一杯,再自斟一杯,最後仰面將酒飲盡。
&esp;&esp;儀式結束,人群於靜默中攢動,先後轉身離去。
&esp;&esp;你仍立在原地,腳下遲遲不願走動,空洞眸光虛焦投往西沉的落日。
&esp;&esp;墓冢下每個人血肉模糊卻決絕赴死的面容,化為視覺中的殘紅。
&esp;&esp;凝視那片紅,仿若在凝視死亡。
&esp;&esp;「武士道,乃求取死若歸途之道。」
&esp;&esp;你憶起曾在《葉隱》中讀過的一句狂語。
&esp;&esp;所見的那些武士,無不在生死兩難之際,果斷自置死地,義無反顧,以獲得他們心中真正的自由。
&esp;&esp;每朝每夕,無二無三,一念死狂。&esp;不求生得如何華美,但求死得必須漂亮,如曇花一瞬綻放凋落。
&esp;&esp;難道只要揮下手中的這把劍,便能令他們心安閉上眼嗎?和見死不救又有什麼分別?
&esp;&esp;——可除此之外,已別無選擇。
&esp;&esp;腦中浮現那把匕首反射的寒光,漸漸讓悲傷佔據的心海掀起巨浪,精神也開始向深淵下沉,恍惚著搖晃。
&esp;&esp;此時的你感覺與冢中的他們一樣,同為遊蕩於戰場的一具空殼,與苟延殘喘的亡靈相差無幾。
&esp;&esp;昨日他們出征前的豪言壯語猶在耳畔,如今已隨習習晚風消散,不再聞見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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