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氤氳,王蛟拎了一壺酒,和李青曜在書房對酌。
這是去年嚴敏自制的果子酒,並不醉人,因此她也由著兩人去了。
“曜哥,恭喜你。”
王蛟又道了聲喜,率先舉杯,一飲而盡。
李青曜笑眼瞧著,斜躺在榻上,手裡捏著一個白瓷酒杯,姿態慵懶。
“還有最後一程。”
“曜哥的水平,定然不會有失,弟弟只管等著你的好訊息。”
王蛟是羨慕李青曜的,但也真真切切在為他自豪,這幾年,他早已將自己看做李青曜的異姓兄弟。
“王蛟,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將你拉出來的。”
王蛟如今還是戴罪之身,雖有李家照應,但對於一個有才能,心中有抱負的人,無法科舉,自然是會心中憋屈。
李青曜知道王蛟的心思。
“本次鄉試百位舉人的文章,書鋪裡均有收錄,我也買了一本,已經放在你桌上。”
“學問上切不可怠慢了,總有一日,會有你用上的時候。”
李青曜嚴厲道。
娘與他講過,這一年來,王蛟的心思已不在學問上,老想著去工坊忙活,與李越一起。
李越原是四房李識達的外孫,李草兒的兒子,如今已經是正經的李家人了。
李越跟著自己的叔叔,李徐眘。一起在工坊裡做事,他是個腦子靈活的,做得有模有樣,馭下的手段也不錯。
王蛟神色黯然。
“哥,工坊也挺好的,我戴罪之身,如今日子過得安穩 ,不愁衣食,不必我為再費心。”
“怎麼能是費心,工坊的事誰都能做,但你不同,你的才氣我知道,我需要你幫我,你信我,我一定可以幫你,在此之前,別放棄。”
“…”
王蛟無言,李青曜的態度比他還要執著。
“說話,王蛟!”
終究是不忍拂了曜哥的好意,王蛟含糊地應了聲。
“好,明日我就看。”
見王蛟應了,李青曜才軟了語氣,跟他聊起鄉試見聞。
氣氛又鬆快起來,兩人有說有笑,舉杯對酌至天明。
回來的這些日子,李青曜收了不少請帖,也只挑了幾家去,如今身份不同,他也可以挑揀了。
沒多久,李家又迎來了不少媒婆。
流放那年,李青曜十五歲。
十七歲那年參加縣試、府試,如今也才剛滿十九,十九歲的舉人老爺!
這十里八鄉的富貴人家,有一個算一個,都跑來提親,指不定就瞎貓撞上死耗子 ,真成了呢。
打著這主意的不少,李家的門檻一時間,都被踩低了。
嚴敏一開始還耐心接待,後面直接放話出去,她兒子不中進士不會成婚。
尚未立業,何以成家?
說了幾回後,眾人終於是都信了,媒婆也漸漸不再上門了。
村民們對舉人牌坊的熱情很高,李氏全程沒出銀子沒出人,村民們自己就把事情辦的妥帖了。
建舉人牌坊,官府是有補貼五十兩銀子的,剩餘的全是李家村村民湊的。這事若不積極,他們才是昏了頭呢。
李家已經傳出信,本來是想把牌坊落回祖籍,只是一心想著要庇護李家村的村民,才最終決定落在這。
李青曜這麼年輕,往後進士也是有可能的,不過他們能有個舉人牌坊,也是很不錯了,有李家族學在,往後李家村還能考不出其他的舉?
扯遠了。
李家惦記著他們,村民自然也不能叫李家人丟了臉面。
這事上面,李家村的人很默契。
立牌坊那日,爆竹都響了大半日,村民們還辦了一日的流水席。
李青章的婚事,跟著籌備起來了。
縣令嫁女,本就在韶縣是件大事。加之男方家中,又是那剛出了一位舉子的李氏。
李氏在韶縣百姓眼中,本就聲望日隆,於他們而言,這是強強結合。
婚事辦的很是盛大,曹穎十里紅妝,被李青章迎進李家。
很長一段時間裡,韶縣百姓都對這場婚事津津樂道。
不論是李氏那一群能文能武的俊秀少年郎,還是曹穎的嫁妝,或是參宴的人員,甚至是喜宴上的餐食。
均是韶縣百姓口中的談資。
連新娘那日的妝容,都被韶縣的千金們爭相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