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的人,很少有這麼安靜,可以一個人坐著吹風的時候。
沒有辦法,溫家是個大家庭,從溫彰榮到他的三個兒女,再到溫塔這一輩的兄弟姐妹,再到溫塔表哥已經兩歲的孩子,他們這一大家子,可以說是實現了真正的四世同堂。
蕭厲是個從小就沒有親人的人。
雖說孤兒院從小一起長大的老師和夥伴們,幾乎都可以算是他的親人,但這種一大家子血脈相連的感覺,蕭厲從來沒有體會過。
他不知道溫塔喜不喜歡自己這一大家子,每次回老宅的時候,除了面對溫老爺子外,她總是好像淡淡的神情,但蕭厲還是挺喜歡的。
他喜歡和溫塔單獨待在一起的快樂,卻也喜歡這種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氛圍。
雞飛狗跳也好,狗血八卦也罷,他喜歡人多和熱鬧。
所以每次要回老宅的時候,他總是表現得比溫塔還要積極。
但現在,真正的狗血和八卦來了。
潮水褪去之後,方能看出是誰在裸泳。
蕭厲獨自坐在月光底下,這才知道,自己似乎也不是那麼喜歡熱鬧。
至少,今晚的這些鬼熱鬧,他不喜歡。
如果這個時候有酒的話,蕭厲想,他應該會想要喝一杯,但可惜這是在溫家,他萬一喝多了被人看到,對於他和溫塔來說,估計又是一場不小的災難。
所以還是算了。
他連去廚房旁邊的酒櫃裡看看酒的心情都沒有了。
十月底的北城,已經略帶寒涼。
尤其現在還是半夜,蕭厲就穿了一件襯衫,都不用風吹,坐了不到片刻,他就覺得自己渾身好像冷出了雞皮疙瘩。
要不就這麼回去吧?
去和溫塔認個錯,他們今晚還能好好睡一覺。
但他錯了嗎?
她既然能提出這種議題,就是百分百地不信任他,她一點兒也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平常他和溫塔之間有什麼分歧,基本都是他在讓步,但這回,蕭厲真的不想要這麼輕易地就去遷就溫塔,和她低頭。
他不覺得自己有錯。
並且是真的覺得心寒。
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坐在夜半的庭院裡。
好歹頭頂還有月亮,好歹面前還有滿地吹落的紅葉。
他也不是那麼孤單。
他一個人坐在院子裡,也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風,忽而,終於聽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了一點緩慢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