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張知序說不出什麼髒話,但陳寶香能感覺到他的羞恥和憤怒。
她收著五文錢輕笑:“大仙,你說,若是剛從黑作坊裡離開的我們能遇見這麼個攤子,是會覺得被剩菜羞辱了,還是覺得今日運氣真好?”
張知序一僵,背脊微微放緩。
是了,當時身上只有一百文還沒吃到包子的陳寶香,若是遇見這麼一大碗肉羹還只賣五文錢,一定會高興得不像話。
他抬眼看向前頭,吆喝沒兩聲,木桶外已經排了二十多個人。那些人衣衫襤褸,滿臉灰泥,每個人都緊張地盯著陳寶香手裡的大勺,生怕輪到他們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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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買到的人,只喝一口就連連驚歎:“有羊骨頭,還有肉呢!”
“是嗎?我也來一碗。”
“我要五碗!”
兩個大木桶,沒半個時辰就賣了個精光。
張知序看向遠處,大盛盛世,上京街道繁華,所見之人皆衣食富足。
可再看面前這些瘡痍一樣的場面,他突然覺得自己先前體會的“普通百姓的日子”很是可笑。
“那幾個人怎麼就不見了?”他看著地上的空碗,有些驚訝地給陳寶香比劃,“方才還在這裡,我就少看了一眼,刷地就沒了。”
陳寶香收拾著木桶,頭也不抬地道:“回家了唄。”
“旁邊的房屋全部門戶緊閉,沒哪處開過,怎麼可能是回家了。”
“誰告訴你家一定在房屋裡?”
這話說的,家不在房屋裡還能在哪裡。
張知序剛想說她是不是在敷衍自己,就見陳寶香往前走兩步,繞過一個雜物堆,往下頭努了努嘴:“喏,沒見識過吧?”
井口大的洞,裡頭黑漆漆的,像是條廢棄的水渠。
旁邊有人吃完了粥,放下碗抹抹嘴,很是熟練地就跳了下去。
張知序瞳孔一震。
京都雨水充沛,為了街道房屋不被淹沒,大盛自聖武帝起便開始廣修排水渠道,地下的渠道貫通上京各處,不是窄小的溝渠,而是寬高皆有丈餘的通道。
——這些他都學過,都知道。
但獨不知道的是,居然有人會把這些通道當住處,裡頭暗無天日,也有一股難聞的惡臭,怎麼可能住得下去?
“大仙,你猜這下面最多的是什麼人?”陳寶香問。
:()攀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