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幾人一早就隨藥童前往治療百姓的倉房。
說是倉房,其實就是臨時搭建的棚子。
分了好幾片區域。
已經有不少差役抬著熬煮的湯藥在棚子中間穿行。
一陣陣濃烈苦澀的氣味燻的人睜不開眼睛。
有的百姓接過湯藥還在連連感謝,有的甚至跪倒在地,大聲呼喚著“多謝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菩薩心腸,知府大人天神下凡拯救黎民百姓”之類云云。
小藥童也出聲感慨:“知府大人真是個好官,自十日前起了疫症,他第一時間集中府城所有大夫研製藥方,還將染病百姓集中在此次救治。”
“最開始每天都死好多人,多虧了我師父研製出了藥方。”他十分驕傲地說:“你們不知道吧,城內半數百姓都是我師父救下的。”
林珩一路捂緊口鼻,他心中疑惑,既然知府大人如此仁德,為何對北山縣百姓視而不見呢?
小童興奮地一路說一路走,朝最前面一個大倉房走。
王大夫就在那倉房裡。
府城濟世堂掌櫃王貴全,是個快六十歲的老頭,他正忙著給兩個沸騰的砂鍋攪拌,每一個裡面都是濃郁的湯汁咕嘟冒泡,看著黑咕隆咚的,聞著就如吃了苦膽一般。
小童將兩人引薦給他,王大夫也沒理會,待忙完手上活計,他才有空接過小童的書信,然後就是一頓吃驚:“怎的,北山縣也起了疫氣?”
林珩二人便趕緊將情況如實相告。
“口鼻,身上都有出血現象?”王大夫喃喃自語道:“如此說來,症狀倒是和府城中一小半百姓類似,也是鼠疫……”
他忽地面露愧容:“可這疫氣,老夫也無能為力。”
“您何出此言?”陳馳騁奇怪地看他。
林珩心中訝然,他之前就想過這個可能性,沒想到真的是鼠疫。
就趕忙道:“聽小童說,您已經研製出了方子,這後面的百姓不就是您救治的嗎?”
王大夫嘴唇微張,正要開口,卻突然噤聲。
他凝神片刻後,才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大大的環形坑小聲道:“是老夫救治的,可不知怎麼回事,每日依然有不少百姓死亡。”
“所以,您是發現了不妥之處?”林珩打著手勢悄聲詢問。
“他們”,王大夫才說二字就頓住了,他沒想到這少年觀察如此細緻,就揚手指了指門口計程車兵。
又在鼻尖豎起食指,用眼神示意完二人後,才悄聲道:“老夫沒看過用藥後的死者症狀,他們將我困住此處,我便只能每日更換一兩味藥草做嘗試。”
“那這更換過的方子如何?”
“也和之前一樣。”王大夫很是自責,他想過一部分百姓或許是不被老天眷顧的,卻沒想到可能是一場人為的災禍。
“您說這是鼠疫?那有沒有可能……”林珩略想了想就提醒道:“這些人其實還處在感染源之中呢?”他繼續道:“比如說,人吃了攜帶疫氣的老鼠吃過的食物、水源……”
在古代,這種情況其實很常見。因為大多數百姓沒有這方面的常識,誤食誤飲的現象肯定會發生。
“可這裡的吃食和水源都是專人負責的。”王大夫不確定道,“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師父,”小藥童突然出聲,他撓撓頭看向眾人,“老人和孩子的棚戶區那邊除了分一碗藥,還會再多給一碗水,說是大人們憐老愛幼特意照顧他們的。”
王大夫聽完臉色大變,他急促的呼吸了好幾下,才緩和下情緒,然後朝門口守衛道:“去,給我弄一碗他們的水來,我要試藥。”
雖然不確定是不是這個原因,王大夫心底裡卻冒出無數猜想。
他看向面前兩個少年,很是擔憂。
又見門口計程車兵探頭探腦就忍不住斥道:“好了,你們的事情我知道了,方子和藥草我會給你們調撥一些,這是濟世堂內部藥材分派,以後自然會找你們縣衙結賬。”
“你們趕緊走。”
小童帶著二人趕緊撤出倉房。
而如此順利就拿到藥材和方子,坐在馬車上的陳馳騁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眼看他們快走出府城,空曠的大街上傳來徐昭的陣陣呼喚。
“等等我,等等我!”徐昭去了自家糧鋪,賬房和夥計都不見蹤跡,糧鋪處於關門狀態,糧食也幾乎不見,一個看門的老爺爺拿著一張欠條說,是官府借走的,用作賑濟百姓之用。
好端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