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別墅內外都冷,空蕩的餐廳內,邱蕪瀾半夢半醒地靠著椅背,被動吞下了送到嘴邊的肉。
片刻,待她嚥下,季堯期翼問詢:“合姐姐胃口嗎?”
邱蕪瀾在外時刻板正的身姿鬆弛了下來。
她遲鈍地咀嚼著,像是昏昏欲睡,又像是索然無味,看著毫無食慾,可在季堯提問後,她淡色的唇微張,回答:“還要。”
桌上的食物滾燙,濃厚的香味挑逗著食慾。季堯舀起第二勺,熱霧擋在他眼前,朦朧了邱蕪瀾的面容,為那份瑰麗增添隱秘。
秋葉娛樂二十六層的燈光還未熄滅。
總助室內,屬於邱澤安的辦公桌下是一隻爆滿的垃圾桶。
五顏六色的糖紙堆成了小山,從垃圾桶上溢位。
桌子的抽屜拉開著,男人雙眼乾澀,隔著銀絲眼鏡都能看出明顯的疲憊。他一隻手挪動著滑鼠調整資料,另隻手伸進抽屜。
半屜的糖。
捻了一顆,那修長的手指微滯,改為抓起兩顆。
邱澤安盯著螢幕,熟稔地剝掉糖紙,將兩顆糖一起塞入口中。
咔啦咔啦……他機械麻木地咬著,本就白的面板被電子光照映得愈發冷。
糖紙丟去垃圾桶,從早已堆滿的桶上滾落,灑在地上。
邱澤安聽見了糖紙落地的聲音,架在鼻樑上的眼映象是一幅矯正器,矯正他的眼睛必須看向工作內容,無暇分神處理其他事務。
紅藍黃的標記、密集的表格、折線、長柱、不同文字的郵件、合約重疊在一塊兒,形成一幅混亂駁雜的畫,死死粘在冰冷的鏡片上。
徹底處理完它們之前,邱澤安無法扭動脖頸、轉移視線,全身唯一算得上自由的只有左手。
糖尚未融化,被牙齒咬成碎塊後,那隻自由的左手立刻伸進抽屜,抓出新的糖果。
咔啦……
新的糖紙亦從垃圾堆上滾落,二十六層的燈光始終亮著,徹夜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