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學堂。
楊廷和正在給朱厚照上史學課,以史為鑑可以知興替。
楊廷和給朱厚照講解西漢的國策轉變關鍵時刻,董仲舒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從那以後,漢家王朝便確定了以儒治國的根基,在此之前西漢王朝一直奉行老子的無為而治。
楊廷和對朱厚照道:“聖人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回也不愚。”
“君王應該做到顏回那樣,內聖外王!內具聖人之德,外行仁政王道。”
“殿下日後若成君王,也當奉行聖人大道,內聖外王。”
弘治皇帝和陳策在外聽著楊廷和對朱厚照的授課。
弘治皇帝問陳策道:“你覺得他教的如何?”
陳策道:“如此會將殿下培養成為一名仁義之君。”
頓了頓,陳策微笑道:“可太子殿下成為一名受百官牽制的仁義之君,是陛下想看到的嗎?”
弘治皇帝眯著眼,問陳策道:“那你覺得厚照該成為什麼樣的君主?”
陳策道:“漢武帝真正實施的並非儒家治國的手段,外儒內王,王霸之道雜之!這才是一名君王應該具備的品質,後人官吏總是想用儒家的理論鉗制君王,宋朝的半部論語治天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可是結果呢?”
“每每遇到外敵入侵,儒家那群士大夫總要懷仁,天子自幼被儒家薰陶,認為士大夫們說的不錯,但卻屢次被外敵入侵。”
“我想,陛下想看到的皇太子和未來帝王,他不該是這樣的。”
弘治皇帝不置可否,面無表情的看著陳策,道:“繼續說。”
陳策道:“皇太子現在不該再學習這些了,該學習的他都學習了,他現在真正該學的應該是如何辯證的去看待事物。”
弘治皇帝好奇的道:“什麼叫辯證的去看待事物?”
陳策淡淡的道:“舉個簡單的例子,東宮的老師乃至皇上如何教育靖難之役?”
弘治皇帝嘴角抽了抽,道:“建文朝廷欺太宗太甚,太宗不得已清君側,發兵靖難。”
陳策反問道:“可事實真是這樣嗎?從政治角度去分析,這難道不是一場精心謀劃好的造反?”
弘治皇帝厲聲道:“陳純簡!”
陳策無所謂的道:“你看,你們總是讓太子去相信世界一切美好的事物,而不讓他辯證去看待政治歷史,那以後他要掌權,真行儒家那套仁義理論,很快就會成為士大夫的傀儡,皇帝還有權力可言?”
“一個沒有任何御下手段的皇帝即便登基了,和傀儡有什麼區別?”
弘治皇帝麵皮狠狠抽搐,雙拳在袖籠內緊緊握著。
這話彷彿刺痛了弘治皇帝心裡某根神經一樣,當初他登基之前也是什麼都不懂,成化帝並沒有精心對他做過系統教育,所以登基之後他能依靠的只能是文官士大夫。
前期透過一系列的調整,弘治皇帝終於調整到一套自己滿意的政治班底,可文官們遠比自己想象的手段還要厲害。
他們慢慢的蠶食了弘治的權力,乃至最後即便他想反抗,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他不想自己的兒子也步了自己的後程,陳策說的不錯,現在若是不對朱厚照做更深的帝王術教育,未來他登基了只會聽信文官士大夫的忽悠,導致自己大權旁落。
楊廷和這些理論聽聽就好,朱厚照真正需要的老師不是楊廷和,而恰恰是陳策這樣精於謀劃佈局,工於心計,精通政治手腕的人!
只有這樣,未來朱厚照登基,才能凌駕於百官之上,不至於權力被文官瓜分殆盡!
楊廷和終於注意到了學堂外站著的陳策和弘治皇帝。
他心中微微一驚,不知弘治皇帝為何會帶著陳策過來,而且看他們的站位姿勢,好像弘治皇帝和陳策很熟一樣。
楊廷和趕忙出來拜見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嗯了一聲,道:“楊學士不必多禮,今日課業暫時先這樣吧,厚照,你跟朕和純簡去宮裡吃頓午膳。”
朱厚照喜滋滋的道:“好咧!”
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楊廷和呆若木雞,如果剛才他沒聽錯的話,皇上邀請陳策去皇宮吃午膳?
他都沒這個資格啊!
這小子在天子心中地位究竟多高?這究竟怎麼回事?楊廷和一時間有些懵了。
弘治皇帝自然是做戲給楊廷和看的,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又什麼都說了,意思是你以後不要再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