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十,春雨如期而至。同樣如期而至的還有會試放榜。
貢院前人山人海,這裡不僅匯聚了數千舉人,還有許多秀才,秀才們甚至比舉人更關注這次會試。
因為他們要投稿,要挖掘更具備潛力的新聞稿件給順天報業投稿。
直到中午的時候,唐寅和徐經才終於擠進了人群,徐經努力的在末尾尋找自己的名字。
三甲二百七十六名!
中了!
徐經激動的無以復加,對一旁唐寅道:“唐兄!伯虎,我中了,我竟中了!”
“你呢?會元嗎?我瞧瞧。”
當徐經朝前三名望去,卻沒見到唐寅的名單,不由有些奇怪,繼續順著名單看下去,臉色越來越不對勁。
怎麼……沒有?
唐寅也呆在原地,死死地盯著這份榜單,“衡父,恭喜你。”
言畢,他忽然高呼道:“這榜單不對!這榜單不對!”
“為何沒有我的名字?”
這種事在順天貢院前屢見不鮮,所以舉人們並沒有格外關注唐寅的異常。
唐寅面如死灰,整個人彷彿要瘋了一樣,歇斯底里的咆哮道:“這份榜單不對!它沒有我的名字!”
直到不遠處有幾名刑部官吏走來,將唐寅圍住,唐寅才對徐經道:“你看,我就說弄錯了吧。”
“這些人定是來找我的。”
一名刑部官吏面色不善的道:“伱是蘇州府唐寅?字伯虎?”
唐寅道:“是我!”
“抓起來。”
唐寅急忙大叫道:“憑什麼?你們這是做什麼?放開我!”
徐經打算過去塞錢,但刑部官吏鐵面無私,冷冷地盯著徐經道:“他涉嫌舞弊,你這是想做什麼?莫非配合唐寅舞弊了?”
什……什麼?
徐經面色僵硬,唐寅?舞弊?
這如何看都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啊!
轟!
徐經忽然想到了昨晚的話,陳策那一番可怕的話!
如果我說你和程敏政配合舞弊呢?
你說你沒有,誰信?
陳策所有的推測,都開始在今天上演,如果說昨晚是山雨之前的平靜,那今天山雨就真的忽然爆發了!
嘶!
徐經倒吸涼氣,呆在原地已經被震驚的說不話來,眼睜睜瞧著唐寅被抓走。
周圍舉人目光復雜,尤其是那些沒考中的舉人,無不幸災樂禍的道:“原來唐解元舞弊啊。”
“難怪他考前考後如此信誓旦旦說他必是今年會元。”
“老天開眼啊,朝廷英明啊!”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唐寅顫抖的對徐經道:“衡父,他們陷害我,有人陷害我,快去找老師,我是被冤枉的,我沒有舞弊!我沒有!”
徐經以最快的速度汗流浹背的朝槐花衚衕跑去。
後院的通濟渠堤壩岸邊。
一襲白衣的傅元揹著手站在陳策的身後,淡淡的看著陳策安靜的在釣魚。
“就在剛才,禮部右侍郎主考官程敏政被抓了。”
他抬頭望著天,笑道:“哦,這個時辰,我想你的學生唐寅也應該被抓了。”
傅元有些失望,他努力的想從陳策臉上看出什麼表情,但陳策好像早就預料到這種結果了一樣。
“你知道了?”
陳策搖頭道:“不知道,不過你剛才不是說了嗎?”
我是說了這不假,但你的反應不對啊!不應該是這種反應!
就在這時,徐經氣喘吁吁的跑來,道:“陳,陳公子……伯虎,伯虎真被抓了。”
傅元驚愕的看著徐經。
什麼叫真被抓了?
這句話的意思是——陳策早就預料到唐寅會被抓?
徐經這才發現陳策身邊還有人,立刻閉嘴。
“你呢?中了嗎?”
徐經趕忙道:“中了,三甲。”
陳策嗯了一聲,道:“先回去吧。”
“可是,伯虎他……”
陳策抬眸看他一眼,不容置喙的道:“去吧。”
徐經不敢多說,拱手道:“好。”
等他走後,傅元眯著眼,忽然哈哈大笑:“陳策,你輸了,你輸了啊。”
“你早就知道唐寅會被牽扯到舞弊案中是不是?你知道我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