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瑛抬手,動作慢條斯理,綰起來的髮髻裡,插著一根墨玉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瀲灩。
“守備大人,我如果不動那些糧食和藥材,又怎麼治得好你的病?”
“那你也應該跟我說啊,你現在把我家都佔了,這麼多人在我家裡進進出出,影響我的生活,限你們三日之內搬出去!”
相瑛鳳眸裡流淌著漆黑的光彩,她紅唇嗤嗤地笑,不慌不忙。
“讓我們走?好啊,那你把吃進去的藥都吐出來。”
“大膽!相瑛,我可是城守備。”
相瑛猛然拍桌,嚇得城守備一抖。
卻見她氣勢凌厲,仿若上位者的壓迫感,排山倒海而來。
“你剋扣全城糧食藥草,這件事我還沒找你算賬,你竟還想在病好以後,過河拆橋?我告訴你,我能讓你好,也能讓你病回去。”
城守備完全沒想到,她敢這麼囂張!
他瞪圓了眼睛:“你敢對我不敬?”
相瑛嗤笑:“我是六皇子封的統軍,所有人,包括你,都要聽我的安排,你要是不開心,就去找他吧。”
“你!好,你等著,我就不信六皇子能縱容你的胡作非為!”他甩袖,轉身氣沖沖地離開。
相瑛瞥一眼他的背影,冷笑:“不管他,我們繼續。”
……
府邸裡每天都有人掃雪,城守備走去六皇子居住的院落時,竟發現鞋子半點沒溼。
聽說那些人為了換什麼積分,每半個時辰掃一次,雪落地就被颳走了,半點都聚不起來。
他看了看自己的鞋子,不得不承認,相瑛是個能幹的女人,可惜再能幹,也不能損害他的利益。
他直接求到了六皇子門口去。
“六殿下,您一定要給微臣做主啊,那個相瑛,打著你的旗號,在微臣的府邸裡橫行霸道,剛剛微臣只是想讓她搬出去,她居然大放厥詞,還說是您授意,六殿下……”
城守備拍打著地面,跪了一會覺得挺冷,悄悄地用衣服墊在膝蓋下面。
他乾嚎半天,門扉終於被人從裡面開啟了。
相芊芊擋著半張臉站在門口,對他道:“大人,殿下發話了。”
城守備激動地抬頭:“殿下可說了什麼?是不是要即刻把相瑛那個罪女抓去大牢裡?”
相芊芊搖頭:“殿下說,您再這麼號喪,他把您丟井裡,沒有他的吩咐,相瑛無需搬走,您也不要吵鬧打擾她。”
城守備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殿下……殿下真的這麼說的?可是……”
這次,他話都沒說完,屋內就傳來六皇子沙啞且凌厲的怒喝。
“滾!”
城守備這次確認了,還真是六皇子的吩咐,他屁滾尿流地跑了。
相芊芊關上門,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六皇子身邊去。
這會兒,屋內燃燒著隆隆炭火,溫暖如春,六皇子穿著單薄的裡衣,躺在床上,一副很不舒服,卻說不出來的樣子。
他手搭在額頭上,咬牙切齒地分析:“相瑛是不是故意的,怎麼別人的病都好了,偏偏本殿下的病,拖了十日都不見好。”
“每日只有她送來藥的時候,喝了能好受兩個時辰,過半天又開始難受,她到底有沒有用心給本殿下治病?”
相芊芊打溼巾帕,輕柔地為他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殿下,只要您好好休息,一定能漸漸好起來的。”
忽然,六皇子睜開漆黑的眼睛,森森地盯著她。
相芊芊被他瞧得,都有些後怕了。
“殿下……為何這麼看芊芊?”
“你跟相瑛的關係似乎很差,她會不會是因為你的緣故,故意折磨本殿下,不肯好好治病?”
相芊芊臉色煞白,頓時跪在地上道:“殿下,從未有過此事!大姐姐對芊芊雖然看不慣,這是因為從前在宮裡的時候,芊芊的母妃得寵,而皇后不得寵。”
“大姐姐一貫跟妾比較習慣了,有了機會,當然不會容下芊芊。”
她說到這裡,伴隨著啜泣,柔弱的雙肩微微抖動。
“這世上只有殿下一個人待芊芊好了。”
然而,這樣的說辭,六皇子顯然不為所動。
他並非相芊芊使些小手段就能上鉤的男人。
只見六皇子眯起眼睛。
“我要是將你處死,把你的屍首送給相瑛那邊,以此來表達我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