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可笑,想到這,他笑不出來了,在要風得風要雨下雨的年代,多少齷齪事,如蛆拱心,他在心裡說自己:太不象話!格局如此之小,是人辦得全是動物之事。他的後脊背發涼,那些年,糊塗了,生產隊時代,他也是窮人,可他窮得有滋味,可以象地主一樣:揹著手在田埂上蹲,看著彎腰弓背幹活,思想在動物世界裡跑馬,想得最多就是兩條:一個是從生產隊多撈好處,另一個就是從老婆之外的女人那裡撈分婚外情。多吃多佔成了那一時期,李宜忠劍走偏鋒,玩的全是套路,有威嚇,有討價還價,更多是明裡暗黑裡挑逗,最讓他噁心當屬姚書紅,這個女人不漂亮,髒還濫,不用男人們爭先恐後,為了填飽肚皮,主動煽情,李宜忠看不上她,她卻振振有詞,“李隊長,你這就不對了吧?我不是女人?沒有那曲裡拐彎肉洞?你不是男人?沒那愛好,我家貧窮,你不照顧誰照顧,求你似的!”說這話時,姚書紅既羞赧,還有些恬不知恥,臉紅頭低,一臉桃花殘片,賣弄個風情,還用單薄的身子去蹭李宜忠,“李隊長,人家雖隨便,也不是誰要上可上的!”身子亂轉,語言肉麻,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象吞下一隻綠頭蒼蠅,“嘔哇~!”想到過往,他差點兒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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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個孕婦似,還嘔吐上了!”李金亮邊玩牌,邊說,“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人逢喜事精神爽,無非是多貪了幾杯,這小子太爭氣了,就這麼一聲不響解決了我的一個後顧之憂!要是三兒不這麼軸,今天就真的是雙喜臨門了,可是他……他他……,我不是瞎說:江嬌人不錯,還年輕,就是有點兒風風火火,宏圖就看不上人家了,氣死我啦,別人要說兒媳,得費九牛二虎之力,我家卻湧破門,金亮,你知道這是為啥?”
“你就張狂吧,你就飄吧,早早晚晚你要為這種牙齒能耕地的行為,付出慘重代價!”隨手把牌往看熱鬧的人手中一塞,起身就走。
“看不得別人比你好!你都當了書記了,還這樣不著四六!那賈書記不比還糟心?一會兒書記一會兒副書記,倒馬車輪戰這些年,最終你踏上仕途,他費力不討好,侄女婿雖好,早把他拋之腦後,土管所一把手坐著穩當!”李宜忠看著夕陽下沉,心中別有一番滋味,“這叫什麼事?酒都喝狗肚子裡。”
清晨的冷風,吹皺了江水,李宏圖站在甲板上伸個懶腰,看見遠處江嬌,一下子就往艙裡鑽,漁船貨船,散散漫漫象一片樹葉,並無規則小動或停泊著,再看一眼熟悉的江道,李宏圖知道: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李紅旗和嵇氏刺激了,在那一晚熱鬧的酒宴之後,在殘陽如血的傍晚,他獨自一個人,心不甘去見了薛萍,薛已經不似往日那麼熱情,且整個人變得鬆鬆垮垮,且有幾分衰老,十三歲李如故,已經上初中,基本上兩個禮拜來家一次,好象機會更充盈,但兩個似乎沒有什麼話,東一句西一句,生分了許多,差不多呆了十多分鐘,村上的另一個婦女來借簸箕,並且沒有走的意思,話挺多,如放屁,他只得皺皺眉,離開,心捲成疙瘩,象布做的花,這會兒想起來,心就難受,好在過一會兒,將去裝貨。
十點鐘,太陽要正南時,船駛出碼頭,沿著漸寬的江叉,突突突淹沒在這噪音裡。
江嬌遠遠看著他,卻追不上他,眼裡有許多悽楚,淚在眼圈打轉轉。他就象一隻遠去的大雁,只能挓挲伸開擁抱的雙臂,讓白雲千載空悠悠,江嬌的雙臂機械地動著,李宏圖到底為什麼抗拒她?是那段令人難以啟齒的短暫婚姻投下的陰影?還是自己這火辣辣的脾氣讓他望而卻步?
汛江灘始終是李宜忠打不開的一個死結,繞著繞著,就會自己給自己找藉口,去那兒磨蹭一兩天,因為嵇秀梅還在那兒,虛位以待,所以他感到機會來了,李紅旗不在那兒,李宏圖覺得沒必要在那兒小駐,他反對過父親的提議,可是沒什麼用,父親喝完酒,就乘興逛去,除了李崑崙那兒,他沒有別的去處,他去的或許不是時候,李崑崙兩口子正吵得不可開交。
“祁秀娥,能要點兒臉不?你都這樣了,還恬不知恥,把這個孽種給我打掉,我已經忍你很久了!否則魚死汪網破!”李崑崙炸了,“看我把這綠帽得,它把嘴都罩上了,丟人哪!”
“說大話使小錢,你李崑崙要真有這樣一把刷子,我倒是高看你一眼,可惜你是禦敵不行,內訌高手,不把自家人耗死,那都不算晚,從你老子打二大呢開始,就一直這樣,在這種環境長大的你,如出一轍,他既鬥不過賈雲龍,更鬥不過李宜忠,但對付李建木、林蘭香卻是技高一籌,佩服呀,別看他腿瘸,心卻不瘸,懂得避實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