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才看清,“怎麼是你?”小巷彎曲,他們現在都不再走明面上,而是要繞上半圈,避人耳目,汪鳳楠有些生氣,“你老小子迷一樣消失,又迷一樣轉回,李宜忠,不管咋說:咱曾經也算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我還幫助過你,心平氣和說一句,你女兒到底生了沒生?你知道:我是很想要這個孩子,我後半生能指望誰?我們一起談談好嗎?”
“你他媽早幹嘛去了?你老小要是早有這個態度,我們怎麼可能鬧掰?我們之間沒有本質上的衝突,不管當年對與錯,都過去,我也不想計較,只是這事擱置太久,要拿回來重說,有些困難,這樣吧,我四兒媳來了,明天我要請我姑爺姑娘回門,我再打探一下,應該是快了,看見沒有?今非昔比,我不在乎那仨瓜倆棗!”他從口袋裡,抓出一大把人民幣,“看見沒?這都是小錢,當年要是擱現在,哼哼,不要說禍害我女兒,就是你有這種想法,我也能捶死你!你說你算個啥球虯,就敢給我下套?”
“好漢不提當年勇!”
“屁!你是好漢?我咋就沒看出來?滾吧!看見你,我七竅生煙!”李宜忠揮一下手,回身推車就走。
潮溼的露水,象昨夜下了一場小雨,太陽沐浴在東天海里,桔子紅映暈了東半個天,大約是繃不住了,露珠紛紛墜下枝頭,噼叭有聲,李宜忠和李宏圖吃完早點,父子倆一輛腳踏車,趁著天光,趕回了鄉下。
風頭正勁的李宜忠,回到鄉下,有太多的疏離感和陌生感,顯得與那裡格格不入,再看家就是個窩棚存在,在全家人面前承諾:年底之前,要買下200方磚,這決不是吹牛,後來居然實現,這打了郭成林周枝蔓的臉,五六十方磚,你們嘚瑟個啥,居然用幾十輛小驢車,從村東頭拉到村西頭,全家忙得如同皮猴子,李宜忠不服,且冷哼,那算個什麼呀?他要用就用汽車拉磚,拖拉機的不要。
喝完酒,李宜忠身上裝了幾包好煙,逢人就撒,別小瞧了這點水之恩,那是僻塞的鄉下,哪裡見過這陣勢?牛芳芳拉著嵇秀鈴的手,就沒鬆開過,她已經老得象豆腐渣,李宜忠不願與她交談,就溜出來。
劉長根混得不行,象只禿尾巴山雀,看見李宜忠趕忙往草垛後躲,好漢真的不能提當年勇。
“劉長根,你這兔崽子往哪兒躲?我可還有筆舊帳沒和你算呢!”
“喲,是李大老闆,剛才我沒看見,我怎麼躲你呢?你現在發得裂裂巴巴,我巴結你還來不及呢,聽說四和他未婚妻來了?你們家是興興旺,而我們家是倒倒塌!你口袋裡好煙給我一支,也讓我沾沾你們家喜氣?”
“滾犢子,劉長根當年不服我,現在服不服?不管你是黑貓還是白貓,你能抓到老鼠才是能貓,這是中央裡偉人說的話,你服是不服?”
“服! 我服!你老小子能耐嘞!”
李宜忠給他拋一支菸。
劉長根接過去,仔仔細細端詳,“是長頸鹿的?”
“你以為是小豐收、大豐收?那些煙能抽嗎?菸絲粗劣,焦油含量太高!”
劉長根一邊羞愧難當,另一邊把煙放在鼻子下,來回抽動,心中滋生出無限慨嘆:誰是英雄誰是狗熊,現在一目瞭然,當年自己也曾意氣風發,時不時和眼前這個人叫板,那時是何等威風?李宜忠少不得安撫他,要不劉長根會給隊長使絆子,現在連死蝸牛一般的李建木都敢輕視他了,他活成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