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的,便於下一步談論婚姻。
在軍人事務所的大門口,一直等到天黑,李宏圖一連吃了四支菸,也沒等來李宏發,和他們一樣,差不多有十來個人,都顯得焦燥不安,因為這個時間距離約定時間太遠,門衛荷槍實彈,有人犯困,象磕頭蟲打盹,有人還在象蒼蠅嗡嗡不斷,大約沾九點,一輛帆布卡車從不遠處呼嘯而來,所有人不用呼喊,全都精神抖擻起來,雪亮的燈光刺目。
有人在歡呼,有人在捶腿,更多人象潮水圍過去。
“退回去!退回去!”擋路的橫杆揚上天,放過車,又落下。
“讓我們進去吧,我們不是壞人!我們都是這幫退伍兵家人!”你可以低聲下氣,人家可以象木雕泥塑,冷眼旁觀。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按照名單,逐一簽字,這才領人而去。
李宏發不僅乾瘦,而且烏黑,如果不是一身舊軍裝,還不敢認,這些年,在大西北在風沙裡煎熬,除了牙白,但透著健康,一句“大哥”李宏圖落下淚來,李宏圖騎的是一輛帶斗的腳蹬三輪車,這是李宜忠從周大幫那兒借的,上面鋪一張軟草蓆,李宏發把行禮一古腦丟進去,一屁股坐車幫子上,這要一路騎到賈家溝。
“今晚我們都在城裡,明天坐搬運站車回三木,從那兒賈雲蒼會帶我們,除了二哥,他們都在!”李宏圖淺淺說一句。
“噢!”腳一踏進這片土地上,李宏發心就安落了,這些年他一直夢想這一天來臨。
退過的潮,在第二天的陽光裡潮起,那一退一漲,讓人悸動,一直到後半夜才沉沉睡去,這會兒自然醒,任由陽光落在枕邊,困頓全無,從寧夏石嘴山到鍾吾縣,彎來彎去,四十幾個小時顛簸,終於……他吐一口氣,他聽見外面人語雜響,這是一家小旅館,他知道他可慵懶呆到中午,他伸一下頭,李宏圖把所有他的東西全放桌子上,他吐一口氣,他竟感覺:鍾吾的陌生,石嘴山市的遙遠,疏離,他好象融不進任何地方,風沙綿曲,再見了!
他抬一下頭,吻一下廉價的陽光穿成的線,線道,他有醉的感覺,或許那一刻,李宏發真有逃離地獄的感覺,酥和醉不是來自於酒色和財氣,而是來自於昨天與今天的落差,在不是人呆的地方,一呆就是六年,想想會吐舌頭:這是怎樣的恐怖?生死還魂,活著真他媽地好!
在十一點之前,李宏圖領著牛芳芳、李紅霞、李紅雲,還有李紅軍一起齊聚在他所在的小旅館裡,那時李紅旗和李宜忠還在象只沒頭蒼蠅,在外頭亂撞,今天必須要結束這一切,明天有批次大的貨要走濱江、去南京,一竿子醉倒一大片,想不到六年大家都有不小的變化:兩個妹妹變得更加漂亮可人,李宏圖更加少年老成,李紅軍好象已經脫去青澀,大大方方叫他一聲大哥,他感到自己有些蒼老,媽更加蒼老,脖子下出現海浪一樣堆疊的皮囊。
中午聚集一家正而八經的飯店時,李宜忠和李紅旗才出現,李宏發點點頭,李紅旗至少比他想象要好,他儼然成熟有度,叫他一聲大哥,並且給他逐一介紹父親的朋友:除了周大幫、李延年、汪鳳楠還有一位馬菊,馬菊雖老,能量卻不在其它幾位之下,對李宜忠而言,馬菊傾囊相助,這讓李宜忠萬分感動,這些地方大佬,佩服李宜忠牛芳芳超強的生育能力,這一大家子,看似負擔,體現了欣欣向榮之意。
尤其是汪鳳楠,自感膝下淒涼。
馬菊這個老女人竟然哭了,淚點何處,其他幾個外來人可知,竟然拉住李宏發要認乾兒子,並且承諾既給找工作,又要給介紹物件,李宏發一時不知何安,受李宜忠一慫恿,牛芳芳笑勸,“還不趕緊給你乾孃磕頭?”
周大幫一臉不高興:好容易攢了幾十年的屎,卻讓外來狗給吃了!自此周大幫與馬菊離心離德:便宜了這幫鄉下來的土狗子了。
李延年因為還沒有釐清吳建忠的關係,心緒不寧,酒喝得並不爽,原本說好的事,李延年也準備吃虧一下一勞永逸,想不到在地方法庭上,吳建忠推翻了一切,擺起手來,這或許是受外人指使,他媽的,刁民窮兇極惡,本來十拿把掐的事,只是走個流程即可,想不到吳建忠給他來這麼一手,居然糾纏說他:婚外情的事,要求法庭給予公正裁決。
汪鳳楠二次見到李紅霞,堅定了他最初的想法,當年因為要升官,娶了家裡的母老虎,這是個生在官家,卻沒有教養的人,居然在婚後多次對他狂吼,“我要叫你汪家斷子絕孫!”,她不是汪家一分子?他媽的,為了這個宏偉目標,她居然賭上了自己一生,這他媽都是什麼人?他沒有兒子,成了一生遺憾,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