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撩撥東倒西歪,是風的作用,還是眼的錯覺,總之,太陽不再原地,沒吃飯,賈雲金象老態龍鍾,蹲在門坎那兒,把旱菸袋吸得冒火星,海盜一樣的絡腮鬍子格外有型,他的眼如鷹,聚光,象一支射出的冷箭,這種男人實在是無趣極了,象木雕泥塑,臉黑還兇,賈一茜一直怕他,“俺大!我去找一下一嵐。”
“汪裡淘豬草,你等他一會兒,我先前看到的!”
“噢!我去了!”
“好!別玩到寅更午點,你三爺那人脾氣不好,再說明天大隊還有事!那些事都要你三爺親力親為!別打擾他休息!”
“我知道,去去就回!他是一把手嗎?”
賈雲金也明白:口頭答應沒有用,女孩子大了,他說話就不好使了!“即使現在不是,將來也是,姓葉的初來乍到,屁門都摸不到,他能知道個啥?”
賈一茜一陣風,門外風把破門搖得吱吜響。
門口,風裡等,果不其然,賈一嵐正從南邊園地小路上,有幾分吃力拎著籃頭來了,底下象花灑漏著水,賈一茜走過去,“一嵐,還真淘豬菜去了,你哥呢?這種力氣活還是……他有訊息嗎?你還打算等他多久?你咋喜歡上這樣一個人?不肯將就?”
“先不說他了,說說你吧?有事找我?”
“不行!繞不開的,他要一輩子不回來你就等他一輩子?憑啥?”
“一輩子還遠在天邊,急個啥?”
“我就不明白:他李宏達有什麼好?我怎沒看出來?咋就吸你眼裡了?”
“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你愛他什麼?有什麼值得你愛?”
“你不懂,也不要裝懂,從小到大,我就喜歡他身上那股正氣!”
“我服了你了!”賈一茜伸出手,一起走在園裡小路上。
“你找我有事?”
“昂,有件事,我拿捏不準,你給我參謀參謀!”
“說!幹嗎還賊頭賊腦的,是不是見不得人?是你讓張金梁那個了?”
“去!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他敢,姑奶奶敲碎他腦殼!”
“那還有什麼事?”賈一茜有些奇怪。
“我們把這墜手貨放了?再來這裡說!”
“哥倫布又發現新大陸了?會不會是幻影?”賈一嵐扯著籃頭子,一直到豬圈跟,把籃頭放在一塊平展的廢棄的磨盤上控水,抓一把丟進豬欄,三隻豬爭先恐後哄搶。
“大隊新來的葉書記說:縣文工團要招人,他給我弄個名額,讓我明天下午和他一起去文工團填表!”
“有這樣好事?我大知不知道?”
“不知道!他讓我暫時保密,怕有人挑撥這事,所以我拿不準,才來……?”她跟在賈一嵐身後,進了他們家園地。
“事聽起來是好事,如果是真的,你不就脫離農村了,不過,我總感覺不是那麼回事,以你唱功,是合格的,他又沒有聽你唱過,憑白無故要幫你,說不通啊,我不是潑你冷水,他要避開俺大和所有人,有些解釋不清,要不你問一下張金梁:關鍵時刻,看他有沒有招?”
“可是……他再三叮囑……我又怕弄得滿城風雨,潑我一身髒水!萬一是真的呢?”
“你自己怎麼想的?”
“暫時不想讓我三爺知道,我明天先讓張金梁去那地方等我,萬一有啥,我進退自如!”
“你能拿住張金梁?別讓他們合謀把你坑了!”
“他不知道這事,我還沒有告訴任何人,你是第一人!”
“你這事有些棘手,要不算我一個!”
“就你?瘦瘦弱弱,能幹什麼?紙片美人,看看還行,實際上就不用了!李宏達心真硬,至今一個字不給你寫,要擱前清,你就是寡婦命!你當初看上他什麼了?心象石頭!既不象李宜忠,更不象牛芳芳,就是一把起子,把人心擰那兒,可有人就是那麼傻,瞎貓子等死耗子,還不如個古代人:孟姜女都知道哭長城!”
“你今天主要是來羞臊我的?我看張金梁早早晚晚把你收了,你就不出來禍害人了,你就是個蠱惑人心的狐狸精,還是想想:明天惡運降臨,你怎麼辦?一個外人你敢相信:我看木魚大嘴吐不出什麼好經,我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去就去,做最壞打算,張金梁是可以一用的,他迷戀不是一天兩天,人盡皆知,他要是一直呆在大隊部,也就是個沒出息的,我大呆了一輩子,末了說正不正,說副不副,名不正則言不順,等到真正轉了正,人都老了,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