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傻子,那只是他為了緩解牛芳芳給他帶來的災難程度,而先行釋放出來的煙霧彈,看看那一張張興高采烈臉,就知道:他們是急於擺脫他的統治!姥姥的,老子已經不再沿著社會主義大道向前奔了,而是另僻蹊徑,要走一條實用主義之路,過去幾十年,他以極大的熱情,努力去追尋的,只是誤入歧途,他又一次笑了:笑自己太蠢!終於明白了:這個世界正在傾斜,搖晃,甚至有可顛倒!隊長,別了,你羞辱了我幾十年,我將在另一個領域裡,讓你們瞠目結舌!
藍圖已經繪就,只等著象青蛙一樣,輕輕彈跳,跳到另一片浮水荷葉上,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已經對農村、農民、土地投去輕蔑一瞥!這幾天,他的周遭炸了鍋,那些精於土地上的人,心花早已經怒放,他在作最後的交接,經過一整夜交談,李宜星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接受了李宜忠的勸說:他明白哥的意思,這是賭一把,進可以攻,退可以守,實在不行,權把子仍然在咱們手裡。
計劃一出籠,首先遭到李建玉強烈反對,桌子一拍,“憑啥?他李宜忠要幹什麼?搞世襲嗎?他可以不幹,賈家溝三百多人,找不到一個隊長人選?我反對!他把賈家溝當成他家了!”
“李會計意見也是對的,我個人支援,但這不是什麼大事,應該交給賈家溝人自己討論!”趙步洲是隻老狐狸,自從聽信了賈雲龍的話,請了韓重賓一行人酒,他的升遷之事,就已經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並且是緊鑼密鼓,韓重賓是歸心似箭,韓氏本人就積極行動起來,首先給專區的孫東洋、魯延年打了電話,年一寬接到上頭電話,立刻安排毛不平去落實這件事,已經升任縣組織的肖雲峰立刻心照不宣啟動調動預案,經過細緻一扒拉,發現縣農林局副局長一職居然已經空檔三年之久,肖雲峰也吃了一驚:這事他居然不知道!
久旱無雨,那雨勢就如此纏綿猛烈,裹著日益寒冷的雨,象鞭子一樣,猛烈地抽打那片曾經多災多難的土地,帶著嗚咽的哭聲,象箭,萬箭穿心,車西洋一覺睡醒,按大腿直拍,睡死了,睡過頭,酒蟲遭的孽,昨晚興致來了,喝得有些多,且又乘興和肥胖豐滿的女人云雨,一覺睡到半夜,這才從女人懷裡醒了,想起趙步洲請他喝酒,託他的事,女人打鼾,他則象青蛙,敏捷跳到地上,雨就淫蕩放縱,聽出切切嘈嘈,水順著低窪地帶淌得歡快,甚至是酣暢,他利索地穿上短褲短衫,披上沉重的蓑衣,闖進雨裡……
“咔--咔嚓嚓——!……”電閃,象鬼影子,灰藍裹攜著烏白,亮閃閃,那雷聲滾動,象炮彈呼嘯而過,雨象雙掌,左右開弓,猛扇狂扇車西洋,他迎頭扎進雨裡,驢車早就套好,等雨候天,沒有雨,他會慵懶到天亮,雨下成這樣,刺激著他的神經,反而讓他興奮。
雨腳如麻,踩得車西洋東倒西歪,淹沒了他的視線,車子在泥濘的路上,象跳舞一樣,踩出S步,車西洋身材短小,眯縫著雙眼,那一線之縫,淫雨可以肆虐,淺淺的眼眶卻無法淹沒,信仰的力量無窮,後來車西洋多次回憶那悸懼的一夜,象魔怔一樣,讓他痙攣不止。
賈家溝和耿圩雖然隸屬不同公社,不同大隊,但居住相鄰,距離並不遙遠,只要咬咬牙,就算走,也可走到,更何況,車西洋駕輕就熟,在雨裡穿梭,跟玩似地,賈家溝處在一片汪洋大海里,世界是黑的,更是死的。
賈家溝生產隊的飼養場,車西洋並不陌生,它有前後門,前門連著生產隊各個房間,中間除了平時拴牛,還堆了一大堆青草,那是牛飼料的一部分,西邊屋裡是長長的牛槽,兩邊全能拴,石槽是關山上條石鐫刻而成,上口敞著,比下口寬,下面鋪著條石,口窄,下雨時,牛就拴在那兒,隔壁有兩口大鍋,平時煮豬食,年底煮豬牛下水,另一間屋住人,平時就只有賈雲金一個糟老頭子,他喜歡默不作聲,抽旱菸袋,老東西有一雙鷹眼,會明察秋毫,話不多,半天蹦不出個響屁,可沉默得怕人,平時都是他在,李建良在時,也是那樣:李默海年輕,頂了李建良之後,更不願意晚上與牲口為伍,很多時候回家陪薛萍,老土坯房子裡,慘死過李默海之父李建柱,雖年久遠,在遙遠的1963年,老房幾經修葺,成了現在的樣子,添了磚掛門,牆基都是幾十年前的,傳說就象魔咒,印在薛萍的腦海裡,沒事她怕,走一步吐一口血,象泉向上噴,噴著噴著,人就倒地了。
晚上薛萍就躺在李默海懷裡才能入睡,李默海笑得很爽,“瞧你那一分錢出息,我大是死在這屋不假,那是二十幾年前的事,那是我才幾歲,就算他有靈,早就喝了孟婆湯,投胎去了,趕明我要是死,你準備往地底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