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運站,就非他莫屬,其實那是他一廂情願,劉子凡和趙步洲友誼源遠流長,特別是在文革最艱難歲月裡,劉子凡差不多活不下去,當時沈冬秋一度跳竄到公社,在整完了曹真善之後,風頭一過,沈雄心勃勃欲鬥垮劉子凡,當時形勢急轉直下,如果不是趙步洲說服曹真寶,報這殺弟一箭之仇,下一個就一定是他劉子凡,如果硬要攀親,沈冬秋這狗東西也算是他半個女婿,沈的女人是古鈴,是古淑華之女。當年這個名滿天下的俠女,在酈至年、曹真善、劉子凡之間跳選,劉子凡用極其卑劣的手段,佔了古淑華,如果古選擇大上海風流倜儻的商人酈至年,劉子凡無話可說,可她在三個人之間徘徊,就讓劉憤怒,憑啥我就不行?劉子凡在一次熱烈濃重的酒後,捷足先登,讓其他人汗顏,自此古淑華愛恨難消,最終選擇孑然一身。
每每想起這些,劉子凡感到愧對趙步洲,所以趙是第二梯隊領班。
賈雲龍是知道這裡子醜寅卯的,他篤定趙氏不日輝煌騰達,如果賄賂好趙步洲,下一步問鼎一把手,指日可待,他看出趙的窘境,思謀來思謀去,覺得一定是可以在那頭瘦牛上做些文章的,這是賈家溝分隊以來,最早的一頭牛,它老了,瘦骨嶙峋,吃草不多,常常假寐反芻,許多次李宜忠提議要殺它,都被賈雲金嗤之以鼻:人馬比君子,你怎麼能有如此齷齪的想法?你食它的肉,不硌硬心?在賈雲金堅持下,那頭見證歲月的老牛,就一隻閒置在那裡,賈家溝人等待它終老,還要把它象死人一樣埋掉。
賈雲龍對於哥哥這點偏執,有些不解,它是牲畜,不是人,牲畜死了,不就是用來解饞的嗎?但他不忍拂哥之意,哥是個壯漢,卻悶下頭來,把生產隊牲畜伺候如此之好,樂於此精、精於此道。
李精樹之子李建良一直是哥的搭檔,最近不知是什麼原因,撂挑子耍橫,非要去學著耕地,倒是讓刁鑽的李默海揀個大漏,礙於精明李金亮的存在,今後在前進的路上,少不了人家助一臂之力,至少不是李建玉那樣的麻煩,他鬆了口,這在年輕一代人身上,是不可能有的事,並且賈雲龍親自去說服李宜忠,李默海作為替補,走馬上任,這是精明的李默海走下的一步好棋,也讓李宜忠拒絕他親親四爺李建方的提議:老小子從不拿豆包當乾糧,甚至都不正眼看他,他一推二五六,推給賈、推給李金亮,這手玩得妙,李建方罵他是個擺設!凡事有縫,插上一針,挺有趣。
太陽西斜時,人困馬乏,別人沒事,靠在椅子上假寐,準備就這樣撇下最後多餘時光,大隊幹部三五一群聚那兒吹牛。
賈雲龍乘人不備,一頭扎進趙步洲辦公室,搖一下趙,“趙書記,老趙---!”
趙步洲這些日子在翻金斗雲,日子裡有了煩惱,但不能對每個人敞開心扉,這叫城府,“昂,老賈,啥事?”習慣地笑笑,他的確老態初現,哈欠連連。
“遇上難事了吧?這幾天你都不在狀態上!”賈雲龍從乾癟的煙盒裡,掏出兩支略顯彎曲的大豐收煙,用大姆指食指擰捻幾下,遞一支給趙步洲,給自己一支,從乾癟的火柴盒一起拿出兩根火柴,猛劃一下,點燃,替趙點著,又替自己點燃,然後吹熄扔地。
“是嗎?也沒啥大事,是家裡破事!不值一提!”
“噢?說來聽聽,也許我能幫你!公社那頭的事怎樣?”
“僵著,老韓頭不退,這事就無著落!”
“你不會送下這尊瘟神?”
“怎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