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的剔刀,砸肉上,“看看,咋樣?包你滿意,不是跟你們吹(潛臺詞:就是跟你們吹!),這片你打聽打聽,我吳大嘴的肉算不算一流?多少?”伸刀就往肉裡插。
“我……我們不買肉,不瞞兄弟說:吃不起!”李宏圖自詡老道,越熱情似火的人,他的東西越假。
“我不信!買過假的,上過當?”吳大嘴的確嘴大,象鑿子。
“沒有!”李宏圖不想糾纏,慌忙拉著李紅旗要走。
“吃不起,你四下張望什麼?鄉下來的土狗子,走!走走!別擋我財路!”吳大嘴本性暴露出來,用激將法也不湊效,“聞聞味,是不是噴香?聞聞不收錢,要不要湊近些?”吳大嘴扔了刀,拿起牛肉,放在鼻下,自吸,居然打個噴嚏,“啊哈!”
“喲,小哥哥,你好年輕喲,聽你口音,也是蘇北的,哪嘎達的?”這是一個清風裡溢位幾分清純的女人,二十七八歲,衝吳大嘴一瞥,“吳哥,不待這樣的,蘇北人是窮點兒,但人厚道,你這是坐地欺負人,知道不?”女人風情萬種,卻不媚不騷,“過來,小老鄉!”嵇秀梅衝他們招手,“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同是天涯淪落人!吳哥,欠你個人情,改天補上!”
“這話你都說了八百回了,我耳朵跟磨出老繭子來了,哪天兌回現!”
“你要不怕甘姐扯爛你耳朵,晚上你就來我屋,我兌回現!”她扭過頭,“兄弟,甭怕,姐明碼標價,賺差價,不做泯滅良心之事,我鍾吾的,你們呢?”
“我鍾吾三木的!”
“我們一接地,我鍾吾耿圩的,鄰邊大隊,坑不了你,說不定哪天回去,都走一條道,你們幹啥的?”
“跑船!”李紅旗嘴快。
“我叫嵇秀梅,嵇家溝的,我這攤子應有盡有,揀你們喜歡的來!”
兄弟倆在嵇家攤上拾齊了東西,“姐,哪兒有買長江大麴的?”李紅旗怕忘了。
“兄弟,省你們跑,我家就有,姐你批發價,不圖這回圖下回,包你下回還來,在後面,我喊一下我妹子秀鈴!秀鈴!長江大麴兩瓶,把散煙拿來!”嵇秀梅熱情。
“好嘞!”隨著聲響,麻溜從後面小屋走出個年輕女子,不超過十五歲,漂亮,一對羊角小辮,一雙會說話大眼睛忽閃忽閃,能捕捉人靈魂。
“給他們,你愣啥?”
李紅旗把嵇秀鈴看到心裡,也看出意亂情迷,我地個乖乖,看得人雙眼噴火。
稀里嘩啦,一陣算盤珠子響,“一百一!”
“你是幹啥的?拎東西,我給人掏錢,姐,讓你見笑了,剛下學屋門!”李宏圖蹭李紅旗一下,付完錢,兩個拎東西,整整裝兩個魚鱗袋子,走出老遠,李紅旗還扭頭看一下。“看什麼呢?小心看眼裡拔不出來!”
“三哥,她們真漂亮!”
“瞧你這二分錢出息,今後你會看俗了,這兒不是咱生產隊,就哪幾個人!”
李紅旗雖喝了幾盅子白酒,並無睏意,嵇秀鈴象長在他心裡,撲騰到這兒,又飛到哪裡,周敏象泥沙,墜入心底,和泥沙混為一罈。
寫意的日子,水一樣流去,一搖晃他們在灘江碼頭蹲了五天,整日是睡了吃,吃了睡,膩味了,但一直沒有合適貨源:要麼是拋貨,裝了不划算,要麼是價格走低,生意不是別的,說有就有,得抓住機會,要不怎說做生意象做夢,李宜忠急於要去找王紅,象熱鍋上螞蟻,他罵了娘,十噸化肥,運費只給八百元,李宜忠矜持一下,有些嫌少,一猶豫功夫,貨主跑路,他弄了個烏鴉大閃蛋,要後悔也來不及了,他惋惜看著貨主的背影,嘮叨開了,“到底是年輕,嘴上無毛,辦事不勞,這火急火燎的性子,能幹成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