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有個酒局,你和老李一起!”
“施仁德也一起嗎?”範青雲顯然有所顧忌,很多時候,她要聽李延年的。
“他要有空也可以,他很忙!”胡以芳這是三個手指勾兩個手指頭推,“冤大頭請客,不去白不去,老李那兒你說一聲,我相信……”話正說得熱鬧,胡以芳那兒的電話鈴聲,就象爆米花炸裂,“我去了!”胡以芳倒是看一眼李宜忠,衝他點個頭,算是禮貌。
範青雲走進裡屋,院子裡那棵老泡桐樹正挓挲著生長,李宜忠進退不是。這時,他想起來,經過一夜,他早已經飢腸如鼓,空空如也的胃,一張一翕,肛門那裡,如同網堵子一樣,墜了個疙瘩在那兒,排便排尿,成了必需,大門仍舊虛掩著,他不知道廁所在哪兒,不便問,也不好問,在泡桐樹下,有個極其講究的廚房,也許在那兒,推開門,順著地板向裡延伸,後牆上有個門,沒鎖,一推,如同想象,那裡就是廁所,馬桶蓋是蓋著的,關上門,藉著晨光,他退了褲子,一屁股坐上去,乖乖,好涼喲,只是在心裡一驚一乍,屎尿就順利排下,是那種硬硬的大屎,尿象喋喋不休的水籠頭,滋潤了,油腸象高吊的繩子,拽著慾望上竄下跳,在那裡洗了手出來,陽光象女人一樣熱情抱住他,五顏六色,美煞了,舒服得想哼兩嗓子,,可他本身是個糙人,五音不全,且又是公鴨嗓子,記不住詞,偶爾哼出來,不是串詞就是串調。
狗日的,明明就是一個糙人,年齡大不說,還憨憨得象狗,一個瘸子就能將他治得服服貼貼,說打抬手就來,說罵張嘴就來,就這樣一個慫人,偏就老天爺賜他個好女人,他不用,長年累月放置在那兒,還不給別人用,這他媽天理無道!猴急猴急,這麼多年,半夜翻牆而入,見不得人有過,被狗追著屁股咬更有過,李建木就是一頭豬,憑什麼擁有金嗓子的她?狗日的李建玉更不是玩意兒,要不是有他,說不定老子早已經上手了,呀呀呀呸!堵呀,堵他媽人心,心不暢,活得象三孫子一樣憋屈:周芝蔓、林蘭香是他鬱郁不得志的見證,熬心哪,這些年,他生氣:這兩個傲氣的女人,折煞了他英雄氣概,搞不定一個自己想要的女人,這是做人的失敗,高孝民比他強哪兒?外形?更加玉珠圓潤?男人不看色,只看本事,除了打針、抓藥,高氏還有別的能耐嗎?
他搖搖晃晃,思緒在往事中跌宕,一甩手,就出了院門,一出門就看見施仁德在修車,乖乖,這條巷子,象條河,看得眼暈,人家象火柴排列,密得不留空檔,綠色植被軟軟借牆而上,鋪滿了牆,張狂呀。
“施師傅,早飯吃了嘛?走,巷子口,我請你!”李宜忠大大方方。
“不啦,我忙呢,你要真有那個心,給我帶四個包子,要肉的,時間還早!”這傢伙擠眉弄眼,半是人半是鬼,話雖平實,話縫中有許多深意,“要肉餡的!”施仁德端起茶杯,喝一口水,拿起小挫刀,在扒出的裡胎上,橫挫豎挫。
“好嘞!”李宜忠晃著步子,慢慢往外走:狗日的,有人請就不錯了,還挑肥揀瘦!我說我長得黑,他比驢都黑,除了門牙,黑得掛釉子,放光照人。偶尓有人進出,也沒有人睬他,只是會抬眼看他,面生。
正走著,一個女人晃過來,瞅瞅四下沒人,“嘿!你好!”
他想裝沒聽見,步子卻放緩了。
“說你呢!”女人在他面前惺惺作態,扭捏象個十七八歲小姑娘。
“我?我們認識嗎?”李宜忠裝不下去了,一隻饞貓,準確捕捉到腥源,對於女人,天生有那種能力,不用操練,天生的,與生俱來,他用手指指自己鼻子,有幾分意外,裝b。
“不是你,還能是哪一個?”女人老道,偏要裝作害羞,抅摟一下低垂,蓋住眼簾的劉海,女人不是醜,面目可憎,而是不善打扮,衣服肥大寬寬鬆鬆,象睡袍,頭髮凌亂不梳,對於粉脂不塗不抹,想純天然,只是老而不修,想瑕不掩瑜,可是,你乾的是皮肉生意,男人又都是視覺動物,花一樣的女人多得是,家裡也有,看你不如回去看自己的女人,夜夜睡身邊,要怎麼著,還不由著性子?
“你是誰?我們認識嗎?”李宜忠有些意外:這是誰呀?鬼臉一張,看一眼就厭倦了,這裡距離施仁德那兒,說遠不遠,看得見他,說近不近,說話不大點兒聲,姓施的根本聽不見,瞄兩眼姓施的,有些尷尬,這女人不拾掇她,她自己往籃頭裡蹦,“你走吧,我不認識你!”說完,大步流星往前邁。
“什麼人呢,不理人,明明長得老,還挑三揀四,當自己是毛不平呢!”女人在身後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