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呵!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沒有幾天,鄉下已經在發生悄然變化,七八個人,就坐在被霜打的稻草上,正鬆鬆垮垮吸菸,這是要一鼓作氣,太陽差不多一樹頭高,看見他和劉長根一起,有人就開涮。
“一對冤家,咋就走到一起了?這是要化干戈為玉帛呀?”
“狗日的欠抽!”
“喲,李隊,早聽說你又在城裡開了豆腐房,發得裂裂巴巴,今個兒怎麼有空到我這小僻處來?”賈令才從小院出來,一臉笑容,他還是那樣有靈性。
“這就動起來了?規模倒是不小,路有千條,這是你的專長,傢俱都往哪兒銷?”賈令才給他遞煙,他接一支,另一支遞給劉長根,“這貨你要他作甚?他又不是木匠?”
“哎,力氣活兒總要有人幹,他還行,你們先去忙,李隊找我有些事!”賈令才揮揮手。
那些或扔了煙,或站起來,拍拍屁股,準備幹活。
“李隊,屋裡坐?”
“不啦!就在這兒吧?你這是叫廢地利用呀,眼光那叫精準狠!”
“李隊,明人不說暗話,咱也這些年交情,你對我也不錯,過去生產隊裡:你老大,我老小,有事說事,別講題外話,大家都明白,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事就過去了,是不是?”賈令才翻掌輕拍他的肚子,“那些年全靠你賞飯吃,你這恩典我可是一直記著!”他們邊走邊遠離人群,呼呼呼帶電的鋸就響起來,淹沒人語。
“賈木匠就是聰明呀,全賈家溝找不出第二個來,這樣吧,你也知道我:這一年半載的,我也掙不少錢,但也花不少!這叫大樹底有大蔭涼,小樹底下有小蔭涼!”
“花得值,有些事你做得漂亮,李宏發的事,就讓人歎服,快刀斬亂麻!但有些事,難免讓人齒垢,李紅霞就糟蹋了,不是?”賈令才豎起手。
“這叫逼上梁山,咱沒有辦法不是?”他拿下賈的手,“看人看主流,大方向,但凡能躲開,我絕不……大船如山,兄弟,就算我是條龍,能攪幾河水?落後捱打,這個道理,我一早就明白:所以上頭一有風聲,我立馬響應:分了地,隊長自辭下海,這需要勇氣和魄力,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這一步,我走對了!”
“那你今天來……?”
“請你救急!”
“多了我沒有,攤子被我鋪大了,七八個人都不夠用,算是方興未艾!”
第47章:
“救急如救火,不講多少,過了年開了春,解凍了,立馬跑貨運,那才是來錢快的道,幾天功夫,能掙千把塊!”李宜忠並沒有吹噓。
“那最多隻能一千!”
“夠了!兄弟,這恩我忘不了!”
“我那地……”
“哪有什麼地?你直管用,我看誰敢放個屁,有我在裡頭撐著,誰跳出來,我看看,劉長根這二貨不是一下子就慫了?想當年,反對我當隊長,他最積極,能怎地?猴子不上竿,我多敲幾遍鑼!幾個猴崽子,我要是震不住,就混瞎了!隊長我可以不幹,但這一畝三分地上,無論大事小務,我總得知情吧?這塊地,目前就這樣,以後還是你的:社會主義大草堆,誰不扯誰不得,動起了,我就說嘛,你也是能人嘞!”
“李隊,你等我一下,我給你拿錢去!”
“好嘞!”看著賈令才的背影,他心花開始怒放,車到山前必有路,老天爺是餓不死瞎家雀的,什麼叫本事?關鍵時刻能堵能疏,賈令才雖賊:他有七寸,被李宜忠拿捏死死的,在來時路上,還虛脫待死,喝一口救濟水,就緩了過來,他竟想唱歌,公鴨子的嗓子,唱出來:聲抖音顫,張四就是狗日的,逼死老子,哼哼,我一旦鹹魚翻身,你就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用誰豆子不給錢,我幹嗎要吊你這棵歪脖子樹上?不開眼的東西!陽光七彩斑瀾。
過一會兒,賈令才攥著錢就出來,“李隊,我是鹹菜炒豆腐,咱有言(鹽)在先:我這錢不能時間太長,要週轉,就依你:開了春,我相信你一切一個血痕,你李隊吐口唾沫,就是一根行走的釘子!你數數!”
李宜忠往口袋裡一裝,“兄弟,沒這點信任,你會借我錢?”
“李隊,別這樣!親兄弟明算賬,當面點錢不薄人,君子之交!”
“好!好!你既然這麼說了,我就做一回小人!”他沾了嘴裡唾沫,一張張迎陽而數,果然不錯,“兄弟!改天來豆腐坊喝酒,好找得很,鍋礦山北村,一問全知道:恁大地方,只有我一家大豆腐坊,一天用生豆五百斤!”
“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