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斷了兩個。
&esp;&esp;對岸近在眼前，出路也近在眼前。對岸的樹是壯碩茂盛的，對岸的野草是蔥鬱可愛的，就連對岸的月色都更美，比腳下的令人厭惡的桃花塢要好得多。風起了，仿若對岸的柳樹也在朝我招手。我恍惚覺得對岸並不遙遠，河面最窄之處，只要輕輕跳出三兩步，馬上就能去往心中渴望已久的開州。
&esp;&esp;也許是夜深了，一陣刺骨的寒意剛剛觸及我的後頸，一瞬間，全身如墜冰窟。
&esp;&esp;“方小姐，生命可貴，別想不開呢。”
&esp;&esp;我一轉頭，見到紫衣女人飄飄然浮於身後，笑吟吟看著我。我見是段雲，方才猛烈的寒意如潮水般退去。我立刻撇過頭，就當什麼也沒看見，仍對著 面前的湍急河流發呆。
&esp;&esp;反倒是段雲，毫不介意我的無禮，主動與我搭話：“方小姐知道這條河的名字嗎？”
&esp;&esp;我依舊無動於衷。
&esp;&esp;“很久之前，桃花塢只是一小塊山坳地，經過好幾代墾荒才成了現在的樣子。因為滿村滿山的桃花樹，所以才叫桃花塢。桃花塢原本沒有河，村民要走好遠的路挑水用。後來，一位白鬚三尺的高僧雲遊到桃花塢，正遇桃花盛開，竟捨不得走，留在當地修行。他為了村民方便，自己每日扛著鋤頭，一天天一點點地鑿石挖土，花了八年，才把山上的泉水給引下來。村民為了紀念掘山造河的高僧，就管這條河叫明珠河。”
&esp;&esp;我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怎麼就成了明珠河，什麼道理？應該叫老僧河才貼切吧。”
&esp;&esp;段雲笑了：“原來你在聽呢，還以為方小姐毫不在意我說什麼呢。”
&esp;&esp;我哼哼兩聲不作答，以免又落入她的圈套。
&esp;&esp;“有人說，在河水流入桃花塢的頭日，高僧當場唸了一首偈語：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而今塵盡光生，照破青山萬朵。因此才有明珠河一說。故事是以前的一位老客人告訴我的。但明珠偈語的真正主人，據我所知，未曾到過桃花塢。所以故事呢，是真是假不重要，權當是本地百姓的一種期望祝福就好。”
&esp;&esp;“要離開桃花塢，只有渡過明珠河嗎？”
&esp;&esp;“桃花塢由群山環繞，出路有兩條，一條是定州過來的北山路，一條就是東過明珠河去開州的東山路。現在是汛期，以往會有擺渡小船在明珠河接客，順水路可到霧州。若在枯水時節，水深不過膝蓋，小心一點也可蹚水過岸，有時賤賣力氣的漢子在此吆喝，只要花幾個銅板，你就能讓他們人力背送過河，衣鞋不溼。十來年過去，明珠河不知什麼時候有了一座吊橋，又不知什麼時候荒廢了。”
&esp;&esp;我皺了皺眉頭，“出入桃花塢如此不便，難怪今日會荒蕪不堪。”
&esp;&esp;“不便？不方便就對了。”段雲苦笑，“當年官府要新建教坊司，千挑萬選定在了在這裡，女人們跑不出去，權貴來尋歡作樂又能掩住風聲。”
&esp;&esp;段雲又問：“你水性如何？”
&esp;&esp;我搖頭，嘆氣：“旱鴨子一個。”
&esp;&esp;“看來你也被困在這裡了。”段雲說道，“等汛期過去還得一兩個月呢。”
&esp;&esp;我沉默不語，抓起一塊石子，奮力一扔，便聽見“咚”一聲，是石子落入湍流中。
&esp;&esp;要怎麼樣到對岸呢？似乎一點辦法也沒有。可惡的小道士，都怪他。
&esp;&esp;“方小姐，明知不可能的醋，為什麼還要去吃呢？”
&esp;&esp;我頓時好氣又好笑，挑釁般問道：“吃你這個死人的醋？異想天開！”
&esp;&esp;“我在教坊司呆了許多年，看過許多男人，也見過許多女人。有一類人，他心裡想什麼，明明旁人很好猜出來，他自己卻總以為藏得好，誰都看不出來。有時候呢，心事藏太久，久到自己也迷糊了，於是心不對口，口是心非。你說這種人，是不是很有意思？”
&esp;&esp;我狠狠瞪她一眼，意思很明顯——你再取笑我一句試試，我自有辦法收拾你。
&esp;&esp;“大小姐，你不會以為段雲是在取笑你吧？”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