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面，玲瓏和段雲分別坐在我左手和右手邊。至於賈辛則站在段雲身後。至於稍遠些的環境，我都一概看不清楚。
&esp;&esp;袁豹開口道：“我從定州逃回來大約兩三日，都是躲在這裡。我一個瞎子，玲瓏一個死人，兩人都不需見光，所以沒準備燈火，見諒見諒。好孩子，你餓不餓？”
&esp;&esp;接著他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食盒放在我手邊，“都是玲瓏為我從客棧偷回來的一些點心，口味沒有多好，但好在軟爛不膩，可以填一填肚子。”
&esp;&esp;我摸索著把蓋子開啟，食指和拇指拈起一塊軟綿綿的糕點，聞一聞，似乎是米糕。這一整日，我滴米未食，此時清甜糯米香味飄進鼻子，涎水在口中四溢，再也顧不上是放了幾日不夠新鮮，或是吃別人剩下的不夠體面，我立刻狼吞虎嚥起來。
&esp;&esp;我吃了有一會兒，袁豹拿出一茶壺和茶杯，顫顫巍巍地倒水，有一半多灑在杯子外面。段雲見狀，在玲瓏反應之前就接過茶壺，倒好兩杯茶水，分別放在袁豹和我的面前。
&esp;&esp;袁豹緩緩說道：“剛才說到哪兒？”
&esp;&esp;玲瓏道：“趙霄，你說你要殺趙霄。”
&esp;&esp;“哦，對對，想起來了。”袁豹裂開嘴笑，露出空蕩蕩的嘴巴，“我恨趙霄，他為了爬上高位，把自己的親姐姐送上首富的床！他恬不知恥！他忘恩負義，忘了當年他們姐弟倆無依無靠時，他跪在地上發誓說，‘若有一日出人頭地，直上青雲，他必定會好好孝順姐姐，孝順袁大哥！’他……咳咳咳……”
&esp;&esp;“不就那麼點事兒嘛，我都聽膩了，我替你說。”玲瓏一面為袁豹捶背，一面說道，“趙霄考中進士後一次都沒回過家，沒寫過一封家書，鄉里為他大擺宴席慶賀，他連面都沒露一個。袁豹和他姐找到定州，遭到冷眼相待，還被趙霄當做下人隨意使喚。後來嘛，趙姬假裝不認得袁豹，還嫁給你爹方咎咯。”
&esp;&esp;“可是，趙姬自始至終也沒說過非你不嫁，是不是你自己會錯意？”玲瓏笑道。
&esp;&esp;袁豹的咳嗽緩和，沒有理會玲瓏的調笑，淡淡說道：“趙姬不會說謊，就算她變了心，也不必扯謊說從未見過我，不認得我，必定都是趙霄在背後搞鬼。”
&esp;&esp;我嘆息不語，坐在一邊段雲終於開口：“你之前說談生意，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們一起幫你殺趙霄。”
&esp;&esp;“不錯，他在定州時，殺他是絕無勝算。可他回到桃花塢，只帶了九個親衛，我有三成勝算。若得你們出手相助，便有五成勝算。”
&esp;&esp;“就為了五成勝算？”我趕緊嚥下口中吃了一半的米糕，急道，“等等，你知不知道，一旦失敗的下場是什……啊，你幹嘛！”
&esp;&esp;袁豹突然抓住我的手去碰他的臉，手指尖觸到空洞眼眶的瞬間，我渾身寒毛直立。
&esp;&esp;對方咆哮道：“趙霄要的，我偏不會讓他如意。他挖了我的眼睛，拔光我的牙又怎麼樣？我不怕死，也不怕他的手段！他不是迫切要知道大小姐的下落嗎？我就是不說。”
&esp;&esp;段雲站起來，語氣不容置疑：“不行，這樁生意談不攏。”
&esp;&esp;玲瓏同樣站起來，手持金弓：“泠泠，不談合作，我現在就可以把你們送到趙霄面前。”
&esp;&esp;我連忙拉住段雲，但沒擋住她繼續說下去：“救走小道士，憑我和賈辛，足以。可是要殺趙霄，困難重重，危險加倍。況且，不到迫不得已我不想動手殺人，賈辛也不能殺人，會導致他加速屍變。”
&esp;&esp;“別急別急，我還有一些事情沒說完。”袁豹仍舊不急不慢，“我們要合作，自然得有一個前提，就是在座各位都想要趙霄死。”
&esp;&esp;他指了指自己：“我嘛，就不用說了。”
&esp;&esp;他伸手指向玲瓏：“她呢，肯定會幫我。”
&esp;&esp;接著，他指向我：“方小姐，你要救雀兒還有你的好朋友吳空道長，可是救下他們之後呢，趙霄可會放過你們？”
&esp;&esp;他的手指移動到段雲身上，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語氣說道：“你還記得十三年前點名帶走你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