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滴在我手背上，也燙在我的心上。
&esp;&esp;“這是我唯一的辦法。但是施換魂咒的時候，她太虛弱了，只有部分魂魄進入這個身體，與趙姬原本的魂魄融為一體，結果她開始神志混亂，有時是趙姬的記憶，有時是任蕊的記憶。這病症越來越嚴重，而且無法控制……”
&esp;&esp;“怪不得她性情古怪，我從小時起，你就不准我去見她。”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我想了這麼多年的母親居然一直在我身邊。我恨了這麼多年，在我眼中搶走父親的惡女人趙姬，居然就是我的母親。”
&esp;&esp;小道士環視臥房一週，皺起眉頭道：“恐怕不僅是失控吧，師伯？恢復任蕊記憶時夫人肯定很害怕，自己的臉怎麼會變成其他女人模樣。所以夫人房間裡連一面銅鏡都沒有，也沒有其他能照出人影的物品。那麼，近來傳聞中的水鬼，不會是……”
&esp;&esp;“不，不，人是我殺的。”父親急忙否認道，“我是怕，怕她們亂說趙姬瘋癲了，神志不清這等閒話，才……才下手的。”
&esp;&esp;小道士朝我看了一眼，輕輕搖頭不語。
&esp;&esp;父親掰過我的肩膀，慌張道：“她不會傷害別人，你們不能動她。你應該知道，用過換魂術的人一死只有魂飛魄散，不能再投胎的。她可是你生身母親！”
&esp;&esp;“是，我知道。讓我再看看她。”我代替父親坐在趙姬床邊，摸了摸她的手，如冰塊一般，再輕輕將手貼在她額頭，也是同樣冰涼，“娘，娘，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煙兒。”
&esp;&esp;也許是我的再三呼喚讓她想起了什麼，嘴巴微微動了一下，又一下。看嘴型，就像是在說“煙兒”或“女兒”。我竟有些不捨。
&esp;&esp;“娘，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esp;&esp;我背對父親，因此他沒辦法看見我從懷裡悄悄拿出來一張攝魂咒的符籙，以迅雷之勢唸咒，並貼在她印堂正中。
&esp;&esp;“方煙！你幹什麼！”與我配合默契的小道士早已制住父親。
&esp;&esp;等他反應過來太晚了，趙姬已經撥出了最後一口氣，整個人瞬間變得煞白。我好像看見一隻本就搖搖欲墜的燕子風箏，忽然借風力掙斷絲線，飄向更遠處，慢慢淡出視線……娘，你終於自由了。
&esp;&esp;“我願意承擔弒母的罪責。”我對一臉不可置信的父親說道，“你也可以不認我這個女兒。今天我離開方府後，永遠不會再回來。”
&esp;&esp;“方煙！”
&esp;&esp;離開方府的時候，天色大亮，街道上趕早集百姓只剩零零散 散個，街邊不少店鋪正忙著開門迎客。鳥鳴聲混雜著叫賣聲，真是熱鬧。
&esp;&esp;我和小道士原本想為真正的趙姬做一個簡單的超度儀式，無奈趙姬的部分魂魄已經與母親任蕊一起湮滅，終是不能成功。
&esp;&esp;荒蕪的後花園裡有一株枯槁的桃樹依然在頑強挺立，只不過樹下現在埋葬的是兩具女人的屍體。小道士用鐵鍬用力插入沙土中，停住，順勢擦去額頭上的細汗珠，對我說：“你剛才的樣子，還挺嚇人的。”
&esp;&esp;“嗯？什麼時候？”
&esp;&esp;我也鏟上一鐵鍬土，補了一句：“我的什麼樣子？”
&esp;&esp;小道士低了頭，把最後一抔黃土蓋在墳冢上，“你說再也不會回來的時候。”
&esp;&esp;我們走出方府之前，吳子傲一直癱坐在趙姬的屋子裡，即使我讓小道士從他身上搜出鑰匙，找回了藏在書房裡的秘籍，他也紋絲不動。但就在我們把鐵鍬放回花匠小屋外面，正準備從後門離開時，吳子傲拖著疲態的身體走了過來。
&esp;&esp;在晨曦光照下，他的花白頭髮更明顯了。
&esp;&esp;“你以為和我斷絕父女關係就能跟他走，你以為選了一條比我更聰明的路嗎？”
&esp;&esp;我說：“沒有什麼聰明的路，笨的路，容易的路，艱難的路，幸福的路，痛苦的路……路與路千差萬別，路與路哪有不同？我只是要走我自己選擇的路。”
&esp;&esp;吳子傲看著我笑了，指著我對小道士說道：“哈哈，吳空師侄，你聽到嗎？你真的以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