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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們都看向小道士，只見他拼命搖頭：“不好，地下陰氣過盛，於招魂不利。”
&esp;&esp;這時，段雲上前幾步，指了指桃林外面，我順勢望去，一片烏黑什麼都看不清。
&esp;&esp;“既然不能遁地，那試試上山？”
&esp;&esp;玲瓏挑眉道：“泠泠，你該不會是想去山神廟吧？我們還沒被活活燒死前，那廟就破敗了，過去這麼多年……”
&esp;&esp;“去山上，是好主意呀！”我打斷玲瓏，“正因破敗，怎麼會猜到我們在那裡。再者，山林偌大，找起人來可就難了。”
&esp;&esp;我拉兩下小道士的袖子，後者心領神會，立刻表態道：“現下，及早離開此地比較重要。要是山神廟也不適合招魂，再另說。”
&esp;&esp;玲瓏見我們都下定主意，便不再執拗，從善如流：“我從沒去過山神廟，只有泠泠可帶路了。”
&esp;&esp;我嚷嚷道：“我們快點出發吧，趕在天亮前！”
&esp;&esp;“別急。”小道士喊住我，自己卻向原路走了回去。沒多久，他手牽棗紅大馬回來，等拉我上馬共騎，眾人才整裝出發。
&esp;&esp;小道士坐在我身後，雙手控制韁繩，讓馬兒以慢跑姿態，不徐不疾跟在段雲身後。
&esp;&esp;許是坐在馬背上趕路過於舒服，不禁讓我想起來到桃花塢的 錦囊真相
&esp;&esp;“玲瓏，我再問你一遍，你願意以自身鍊度為招魂幡，為苓芷招魂超度，而自己魂魄湮滅，不存於世？”
&esp;&esp;玲瓏鄭重答道：“我願意，不後悔。”
&esp;&esp;小道士點點頭，將三柱清香點燃，立在香爐之上，青煙嫋嫋。地上擺著七盞點燃的油燈，狀成北斗。
&esp;&esp;山神廟雖已破敗多年，好在祭祀一類物品都還用得，反而比在義莊時更方便點。我曾問過小道士，在佛門廟宇裡做這般道家科儀是否合禮制？
&esp;&esp;小道士回答，助人救人乃至善之舉，規矩是死物，佛道也不必相究。
&esp;&esp;此刻是酉時末，戌時初，天色將黑未黑，一襲黃裙玲瓏就站在法陣中央，被點點燈火襯得如白紙一般。
&esp;&esp;小道士迅速起咒，時間越長，玲瓏的軀體愈發透明。
&esp;&esp;“你……有什麼感覺嗎？”
&esp;&esp;玲瓏聽我這麼一問，淡淡笑道：“身無所依，心無外物，我好像變成一株蒲公草，盪盪悠悠，要隨風飄走。”
&esp;&esp;她說完看向段雲，段雲卻始終沒有開口的意思。玲瓏嘆氣，翻手變出一個黃色錦囊，主動來到段雲面前。
&esp;&esp;“泠泠，我有時候很恨你。”玲瓏故意瞥了一眼賈辛，“全然信任一個人，還願意把所有家當，不，還有你的所有期待和憧憬都贈予他。你居然可以這樣活，我不能，我也不能讓教坊司的其他女人知道——原來希望還是存在的，哪怕它如此渺茫。所以你必須非常痛苦，她們才能忍受自己地獄一樣的生活。”
&esp;&esp;我見段雲不說話，搶先道：“你雖然嘴上這麼說，自己不還是保護苓芷，使她免於地獄一樣的生活？”
&esp;&esp;玲瓏道：“可我真的是為了她嗎？說到底，人吶，都只是為了自己。毫無希望的日子是會把人弄瘋的。我是在保護她嗎？還是這麼做可以保留最後一點念頭，讓自己不要瘋？但……也許我已經瘋了。”
&esp;&esp;段雲想了想，終於低聲道：“你說這些，似乎是斷定我沒有瘋？我不是生活在地獄而是在希望唾手可得的日子裡？我不敢放手的渺茫願望，也不比你可悲？”
&esp;&esp;玲瓏愣了一下。
&esp;&esp;此時風吹開她的衣裙下襬，裡面空蕩蕩，她的腳和小腿已經完全消失不見。玲瓏抬頭看著段雲，在咒術的影響下，她的眼神正逐漸變得如嬰兒一般純澈乾淨，不染一絲多餘的情感。我知道，她馬上就要獲得此生從未有過的平和安寧。
&esp;&esp;她用毫無波瀾的語氣說道：“泠泠，我還是恨你。因為當年的大火，徹底地澆滅了所有人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