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眼很是深刻銳麗,可此時卻低頭收斂著,看不出任何情緒,卻依舊跪得筆直,猶如一棵長在懸崖峭壁上的孤松,沉默又執拗地獨自面對寒冬的風雪。
“你!剛愎自用!狂妄自大!自以為是!簡直劣徒!”
三長老被他氣極沒忍住又是一頓劈頭蓋臉地怒斥。
最後又對宗主拱了拱手說這小子跟他師父一樣劣不可訓,既然他沒話說,承認與黑霧勾結,那麼按照門規理應推入水牢之中灰飛煙滅,但念在他之前是門中弟子又驚才絕豔,可免此刑,但難逃一死,建議直接將他在所有弟子面前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凌華尊者閉了閉眼,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剛要回話。
卻再一次被一聲如洪鐘的怒喝給打斷。
喻如琢直接飛身上了大殿,大聲道:“誰要把我寶貝徒弟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見到來人,大殿內一眾人齊齊眼皮猛跳。
許時願卻猛地一震,他驚詫地抬頭:“師父!”
許時願看著師父從大殿門外飛進來,背後擋住大片的白光,他記得自己在水牢裡剛見的第一縷光都沒有刺得他眼睛發酸,可此時,他看到師父周身渡上的那層白光,卻刺得他眼睛很酸。
他黯淡無光的眼裡又重新聚滿了光。
是淚光。
許時願眼底壓著淚沒有掉下來,生生憋紅了眼眶。
他沙啞著又喊了一聲:“師父!”
師父!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喻如琢看到那跪在地上,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傷,衣服上也都是成片成片乾涸的血跡,蒼白到幾乎透明的俊臉上難得有了一絲驚喜。
他心痛如刀絞,他的寶貝徒弟啊!
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他走上前一把緊緊摟住許時願,一下一下輕拍他的背,安撫他微微顫抖的身體。
這孩子,又瘦了,跟個紙片似的。
這是受了多少欺負吃了多少苦啊!
少年埋進師父的胸膛裡,眼淚最終還是被他師父那一下一下給拍了出來,悄悄滾入了他的衣料裡。
有人來給懸崖上落滿了雪的孤松撐傘了。
喻如琢怒瞪著前面那些高高在上的幾人,一抬手。
‘轟!’
地一聲巨響。
前面那刻著威武霸氣的虯龍的巨大青銅鼎頓時四分五裂,炸起一片狼藉。
在場剛剛還愣神的眾人此時全都反應了過來,看見滿地的碎片臉色霎時都變得不好了起來。
三長老怒道:“喻如琢!你瘋了!”
喻如琢根本不搭理跳腳的三長老,他鬆開許時願,還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宗主還沒說話呢,輪得到你在這嘰裡呱啦?怎麼宗主現在都要你來越俎代庖了?”
喻如琢抖了抖自己寬大的袖擺,然後朝後揹著手,揚著下巴,連個眼神餘光都沒分給三長老,一臉的不屑。
這下眾人的臉色變得更加一言難盡,三長老更是老臉漲得通紅,他指著喻如琢的手指都在顫抖。
“你!你……”
“好了!在小輩面前你們兩個怎麼回事?自降身份惹人笑話嗎?”
宗主呵斥了一句,又看向了喻如琢:“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徒弟犯下了什麼事你不知道嗎?用不用本尊給你再講講清楚?”
凌華尊者沒好氣道,甚至開始擺起了架子。
喻如琢這個老傢伙整個就是一混不吝,作為全憑意氣用事,如果不擺出宗主的派頭來壓他,他甚至有時連自己的面子都不給。
喻如琢這才收起剛剛那一副跋扈的樣子,對凌華尊者拱拱手道:“我自己的徒弟我自己最清楚,敢問宗主他何時與黑霧勾結了?如果老夫沒記錯的話,在來主峰的路上我就聽到了阿願說的是他因為被黑霧傷了所以才被它鑽了空子吧?還有那幾個小崽子先頭也是這麼說的吧?怎麼你們這些在場的都聽不明白?還是腦子不夠清醒,聽不懂話?”
他話一出口再次得罪了上面所有自持身份的老傢伙們。
幾人臉色更差,紛紛對他怒目而視。
“喻如琢你這個老匹夫別太過分了!”
五長老立刻站起身指責:“就算你為了護徒弟,可憑什麼誣衊宗主和我們?”
他氣得鬍子都跟著翹了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
“哎呀哎呀!大家有話好好說,別在小輩弟子面前失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