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放看看旁邊那表情茫然的李樂星撇嘴道:“還說什麼擔心許時願卻在他這麼關鍵的時刻睡著了,嘖嘖。”
李樂星根本就不搭理他的嘲諷,問道:“降下多少道雷了?”
宮放原本都做好了被李樂星迴懟的打算,連後面反駁的話都想好了,就在掛嘴邊等著她。
結果卻沒料到她壓根就不和自己打嘴炮,愣了一下,只好把那些話嚥了回去,覺得很不爽。
然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答道:“我之前為了不受天雷的餘威直接封閉了五感,但是現在已經過了一天半的時辰了,許是快結束了。”
“什麼?都過了這麼長時間嗎?那現在是什麼時辰?”
李樂星更是驚詫不已,自己這一覺竟睡了這麼久!
“現在自然是第二日的酉時一刻了。”
宮放說完又抬起下巴往許時願的方位努了努,嘖嘖道:“你都不知道,許時願那邊的焦糊味都飄了過來,可想而知那邊的狀況得多慘不忍睹。”
李樂星眼皮立刻跳了跳,心臟也不受控制地顫抖得更加厲害。
宮放見她面色突然間煞白,也知道是自己說錯話了,心虛地轉了轉眼珠,然後想法子找補:“哎呀,別擔心,以許時願的實力來說,他肯定能受住所有的雷劫,你就放……”
話未說完,又是一道更為粗壯的巨雷閃著劈啪的紫色電光垂直落下,巨大的動靜直接蓋住了宮放後面的話。
李樂星見那狀況顫抖的心臟又一把揪起,動彈不得。
她被天雷餘威震盪得耳朵裡和鼻子裡都冒了血。
腳下不受控制想要朝許時願的方向而去,又被宮放猛地一下拽回來。
宮放氣急敗壞地聲音傳過來:“你要死啊?幹嘛往那邊走?天雷還沒結束!”
被吼了一嗓子的李樂星這才如夢方醒,她嘆了口氣,轉身進了空間。
看到李樂星突然憑空消失,宮放驚得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我靠!見鬼了!”
烏雲還在天上翻滾著,很快又聚集了一道碗口粗的雷電。劈了下來。
許時願渾身焦黑,癱倒在地,嘔出一口口的血,染紅了他下面的一大片土地。
以他為中心的方圓百里都是一片焦土,地上大大小小的黑色深坑,以及周圍原本長得不錯的樹木植物,全被劈成了炭灰,有的地方還冒著濃濃的黑煙。
小小的海島被破壞得滿目瘡痍。
許時願同樣趴在一個深坑裡,起初還能強站起來爬出去換個平地,但現在他感覺自己已經不行了,身體此刻被雷劈地像個四處漏風的破布口袋。
癱軟地趴在坑裡,全身的骨骼經脈悉數斷裂,似乎只是因為外面有著一層皮包裹著它們才不被四處散落。
他甚至覺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每輕微地喘息一下都要費好大的氣力。
然他現在已經幾乎沒有氣力了。
還有最後五道雷劫。
他被劈了幾乎一天一夜,身體早就承受不住。
之前還覺得渾身上下每一處無不像是在忍受烈火烹油般的劇痛。
然而現在只覺得麻木,痛到麻木。
他覺得現在自己只有一道飄忽地意識,也許已經不在自己的身體裡了。
可能自己已經死了,現在的自己不過是留下的一道執念。
想活下去的執念。
許時願趴在地上,連手指都動彈不得。
他想,自己怎麼會有執念呢?
他的執念是什麼?
是他的道心嗎?
那他的道心又是什麼?
起初師父撿到他,將他帶進九塵宗,親自教習他功法和劍術,後面他又學習了陣法和畫符。
師父問他學習這些將來要幹嘛,那時的他還是個小孩,大義凜然地說,要成仙,要修大道。
因為宗內最大的意旨就是遠離塵囂,一心問道。
可師父卻拍了他的腦袋一下,問他什麼是道。
這下輪到他愣住了。
什麼是道?
他也不知道。
問道問道,問的又是什麼道?
連自己要修的道是什麼都不知道,還談什麼修道。
小小的許時願低著頭不說話,臉卻紅了,很是慚愧。
師父卻說,所謂道心,問的是道也是心,只要自己做的一切不忘初心,不愧於心。
便算是堅守住了自己的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