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後半夜,一直在下雨。
雨勢不大,窗戶隙了一點縫。
方晴還沒回來,許之夏睡不著,聽著屋簷滴水聲。
大概五點多的樣子,許之夏聽見開門聲。
許之夏鞋都沒穿,跑出去:“媽媽。”
門廳的燈相比較暗,方晴站在門口換鞋,單鞋脫下,裡面的絲襪打溼了。
方晴側頭,臉上有雨水:“你怎麼醒了?”
許之夏去衛生間拿毛巾,跑過去。
方晴身上有一股涼意,指尖也是。
她別了一下許之夏頭髮:“是不是不敢睡?”
許之夏搖搖頭,憂心忡忡:“他沒事吧?”
方晴:“沒事,那一刀雖然深,但沒有傷到要害,他沒事。”
許之夏聽到這裡,腦袋裡閃過剛才從貓眼裡看到的畫面。
狹窄的樓道,蕭野從裡屋衝向蕭強東。
下一秒,他緩慢跪倒在地,腹部,插著水果刀。
鮮紅的血順著刀柄,順著指尖,滴落。
蕭強東蹣跚著往後退,手上沾著血,已經懵了。
“噔噔噔”上樓的聲音。
兩個警察趕到。
蕭野倒地,顫抖地指向蕭強東:“是我報的警,他…他要殺我。”
門口的年輕女人白著臉反駁:“他說謊!”
蕭強東雙手發抖:“我沒有!我沒有!”
蕭強東往前一步,指著地上的蕭野,看向警察:“是他自己捅了自己!他自己捅的!!”
蕭強東情緒激動,被警察推到牆邊控制住。
另一名警察蹲在蕭野身邊,摸出手機打120。
方晴似乎才回過神,跪在蕭野身邊:“堅持住!別睡!蕭野,別睡!”
年輕女人上前,衝方晴喊:“你剛才看見了對不對?你跟警察說!”
蕭強東也反應過來,連聲道:“她看見了!她看見了!!她看見了!!!”
剛才那一幕,不止許之夏想起來。
方晴也想起來。
蕭野躺在地上,血不斷地流。
他望著她。
深深地望著她。
那種悲慼、冀求的眼神。
許之夏開口,打斷方晴的思緒:“媽媽。”
方晴撐了撐眼皮,盡力彎了下嘴角:“怎麼了?”
許之夏咬了下唇,吞吐:“我剛才好像看見,是他自己——”
方晴立刻捂住許之夏的嘴巴。
方晴唇瓣顫抖:“夏夏…”
許之夏眨了下眼睛。
方晴咽口水:“媽媽幫蕭野,沒錯,對嗎?”
許之夏頓了兩秒,點頭。
方晴:“那你今晚什麼都沒看見,知道嗎?”
許之夏起了點雞皮疙瘩,又點頭。
方晴鬆手,又拍了拍許之夏臉頰:“快去睡,明天還要去畫室。”
第二天,蕭家的事就在小區傳開。
有人說蕭強東捅了蕭野好幾刀,被當場抓捕。
說到這裡惋惜的搖頭:“都說虎毒不食子,他真是連畜牲都不如!”
鄰居猜測:“是不是嗑了那種東西,精神不對了啊?”
“有可能,都說賭毒不分家。”
“我女兒每次看見他都嚇得大哭!人高馬大的,誰知道哪天發瘋我們也跟著遭殃!”
“現在終於進去了,也是好事!”
“就是就是……”
後來,警察來小區詢問蕭強東平日裡的言行,鄰居不再如以前緘口不言。
他們突然化作正義化身,站出來說他打孩子,每次朝死裡打,好多些年了。
說他偷錢,賭博。
好像還販毒,拐人…
這算牆倒眾人推嗎?
本就是廢墟。
他們口中那個疑似被拐的人,指住在蕭家的年輕女人。
但那天晚上之後,那個年輕女人奇怪的消失了,警察多番都沒找到。
有人說她沒有戶口,可不得逃?
也有人說她是蕭強東在外面犯罪的同夥,可不敢露面……
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許之夏因為住在蕭野對門,不可避免地被警察問話。
許之夏坐在沙發上手心出汗,老實說:“他只要在家,就經常打他,聲音很可怕!”
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