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平線推進。
&esp;&esp;而造下這百死莫贖的殺孽罪業,凌空的魔尊卻漠然厭倦得好似無悲無喜,他望著地平線上沉沒的落日,慢慢止住了手中的琴絃。
&esp;&esp;最後一線夕陽將盡。
&esp;&esp;天邊的殘色竟也施捨給他一分薄暉。流淌的濃金覆湧上他的袍袖,短暫地遮藏起那些魔焰。
&esp;&esp;恍惚之間,他依稀記起了一場落日,應也是這樣的壯美,只是那場落日下還有一襲紅衣,在天懸峰上。
&esp;&esp;是夢還是曾經呢。
&esp;&esp;他竟也忘了。
&esp;&esp;眼底斑駁的金如此耀目,他不禁閉上了眼。
&esp;&esp;哪怕身後疾風如掠。
&esp;&esp;“噗嗤。”
&esp;&esp;冰冷的匕尖從他心口透出。
&esp;&esp;然後帶著透骨的恨意,在他心口裡狠狠擰過一圈。
&esp;&esp;血湧出了魔尊薄冷的唇。
&esp;&esp;他身後,虛空中隱沒的身影露出,興奮到猙獰的聲音蓋過了獵獵的風聲:“我真的殺了他——我殺了魔尊!是我把慕寒淵這個魔頭殺了!!我——”
&esp;&esp;咔。
&esp;&esp;魔焰勒住了那人的脖頸,將那人癲狂的笑猙獰成窒息的驚恐。
&esp;&esp;在那個人放大的眼底,面前那道漆黑的背影緩緩轉身。
&esp;&esp;匕首從他心口裡一點點消融。
&esp;&esp;而那個空曠又猙獰的血洞,就在對方目眥欲裂的視線下,一點點糾纏出無數根血色絲絡,它們分叉,蔓延,長合,最後完好如初。
&esp;&esp;魔焰灼覆過他心口,連墨色衣袍都再尋不得一絲痕跡。
&esp;&esp;猶如時光倒流。
&esp;&esp;“怎麼……可能、為什麼……憑、憑什麼……是你這個魔頭……得天獨厚……”
&esp;&esp;在那人極盡嫉恨的嘶啞聲音裡,魔尊微微偏首。
&esp;&esp;“得天、獨厚?”
&esp;&esp;魔尊停了許久,忽大笑起來,他眼尾血色魔紋勾抬,如薄玉上垂迤的一滴血淚,盈盈墜在他眼尾。
&esp;&esp;笑罷,他再垂眸,刻骨的戾意猩紅了他墨色的眸——
&esp;&esp;“你知道這世上最可怕的噩夢是什麼?”
&esp;&esp;“是縱使我殺了自己上萬次,依然求死不能。”
&esp;&esp;“而我願意將這求而不得的恩賜,賜給你們每一個人——等到這裡變成了無間地獄,亡魂自會歸來,不是麼?”
&esp;&esp;“……!!”
&esp;&esp;咔嚓。
&esp;&esp;魔焰掠回,萬千惡鬼怨魂中又多了最微不足道的一道。
&esp;&esp;“今日便到這裡罷,”慕寒淵撫過墨琴,“你也累了,是麼。”
&esp;&esp;話音落時,那道身影已在黯下的天際消失。
&esp;&esp;一息後。
&esp;&esp;那道墨冠雪發的身影出現在了披起蒼蒼晚色的乾門山門內,天懸峰中。
&esp;&esp;這裡早已荒蕪。
&esp;&esp;他穿過滿階的荒草、生了青苔的洞府,一步步踏入到後山的山谷。
&esp;&esp;只有這裡如初。
&esp;&esp;唯獨一處變了:在第八座墳塋的石碑後,新掘出的墳內,落著一張開啟的棺木。
&esp;&esp;慕寒淵平靜地躺入棺中。
&esp;&esp;望了一眼那座無字空碑,他垂眸而笑:“夜安,師尊。”
&esp;&esp;“夢裡見。”
&esp;&esp;在他闔眸的那一瞬息,山谷震鳴。
&esp;&esp;若雲搖得見,便會看到那最熟悉不過的金光殺陣拔地而起,巨劍顯影,繼而向下轟落——
&esp;&esp;劍刃一寸寸碾碎他的血肉與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