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禮有些老謀深算的看了一眼陳繼盛,冷笑著說道:“吳劭勳就是找死!你看著吧,這些人活不久的,真以為仗著是朝廷派來的,就敢在皮島跟將軍作對!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陳繼盛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將軍現在如此處置,的確是最穩當的,但這些人不除,我皮島終究不得安寧。”
陳繼盛說完,也轉身走了。
丁文禮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城堡,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大明早就已經腐朽不堪了,也是該另謀出路了,當年徐達、常遇春等人,不過也只是太祖身邊的一個小兵罷了……”
此時正在書房內看著李應節密報的毛文龍並不知道自己潛意思中說出來的話已經引起了眾將極大的誤會,更想不到,這個誤會居然比他語重心長循循善誘的教導更加有用了許多,他此刻正在思考的,是如何在廣寧之戰中,為自己的東江軍撈下最大的好處。
努爾哈赤命鑲藍旗旗主貝勒阿敏率領本部兵馬屯兵鎮江以防備毛文龍與朝鮮,又派劉愛塔領漢軍鎮守金州、復州、蓋州三衛。
如此一來,努爾哈赤受到的威脅盡去。
如今已經是天啟元年十一月中旬,毛文龍記得,再有半月,努爾哈赤就應該要殺牛宰馬,大犒三軍,屯兵海州,準備奇襲廣寧了。
努爾哈赤進犯廣寧的警告,毛文龍已經提前一個月的時間告知了王化貞和熊廷弼,但是如今廣寧已經屯駐八萬重兵,糧草軍械更是堆滿了廣寧城,王化貞雖然還沒有自大到只以為可以憑著這臨時拼湊的八萬廣寧軍硬碰硬的與後金軍交鋒,但是在王化貞看來,憑藉著三岔河之險要和西平堡的堅固,完全可以死守住廣寧陣地。所以王化貞並未把毛文龍的警告放在心上。
在給毛文龍的回信之中,王化貞甚至自信的以為,自己不日就可以大敗努爾哈赤,重新收復遼東。
信中多次提及蒙古林丹汗會派遣四十萬大軍助陣,更是隱晦的告知毛文龍,他已經在努爾哈赤的內部,埋下了一枚非常重要的釘子。
而熊廷弼則是在信中對毛文龍和王化貞兩人冷嘲熱諷,更是多次提及大勢已去,認為退守山海關才是最正確的選擇,曾經的遼東三傑,如今已經失去了鬥志,除了自怨自艾和冷嘲熱諷,絲毫沒有把廣寧的戰事放在心上。
從兩人書信的字裡行間,還有廣寧細作回報的訊息,毛文龍就已經清楚的窺見了王化貞和熊廷弼兩人的內鬥已經達到了無法挽救的餘地。
由於王化貞是東林黨的一員,在葉向高的支援之下,王化貞在兩人的內鬥之中是佔據優勢的。
但正是由於王化貞在廣寧佔據了主導權,這才讓熊廷弼徹底的失去了主動權和信心。
熊廷弼的心情毛文龍其實也能夠明白,看著一個剛愎自用只會紙上談兵的書生瞎指揮,自己又不得不配合,這種感覺,簡直就是比吃了屎還要難受。
熊廷弼現在的這種表現,其實就是在耍小性子,他的這種性格,也註定了他日後將會被傳首九邊。
知道這段歷史的毛文龍,其實是支援熊廷弼的這種策略的,如果此時實行堅壁清野,將遼東的各種物資和百姓遷入關中,死守山海關的話,已經經濟崩潰了的建奴,在小冰河時期惡劣的環境和不斷有遼民起義的雙重壓力下,就算大明不派兵去攻打,後金也會自行崩潰。
而沒有遼餉的巨大經濟壓力之下,大明朝的內政也能得到緩和,這時候再減輕農業稅,大力賑災的話,大明內部的農民起義也必將會得到遏制,這就不會出現後來的大範圍農民起義。
沒有農民起義,大明也不會這麼快就滅亡,僅憑後金的那點實力,事實上根本不可能滅亡大明。
但是熊廷弼的這種策略,註定得不到大明朝廷和遼西將門的認同。
一個原因是天啟皇帝和滿朝文武誰都不願意揹負這種喪失祖宗土地的罵名,另一個,則是遼東將門和遼東的權貴無法割捨遼西走廊的這一大片土地的利益。
毛文龍看著桌上自己憑藉著前世的記憶畫出來的遼東地圖,搖了搖頭在遼西走廊這一塊畫了一個叉,而後又將目光轉向鎮江,現在鎮江已經是一座空城,而且阿敏帶著鑲藍旗的三千精銳駐紮在鎮江,毛文龍想要憑藉現在的實力攻破鎮江,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毛文龍再次在鎮江畫了一個叉,最後才將目光鎖定在旅順。
旅順作為南接登萊海防,西衛京津門戶,東聯外援朝鮮,北防南下的“後金”的戰略要地,對於大明來說,是關係到